周正心裡一暖,他握住了天權的手,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不善於表達的他,在這一刻更加明白了家的意義。
現在他有了家。
有了一個牽掛他的妻子。
這是曾經的他做夢也不敢去想的,這也是他餘生為之守護的。
他擁她入懷。
片刻,
鬆手,
轉身,
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天權抬步,出門。
門外漆黑。
隻有呼嘯的風,和撲麵的雪。
……
……
皇城司。
長孫紅衣站在那顆歪脖子大榕樹下。
大榕樹下掛著一盞氣死風燈,在風雪中搖來晃去。
她摸了摸那顆大榕樹。
又彎腰摸了摸大榕樹下的那把破舊的躺椅。
許是因為年輕,以前爺爺經常躺在這張躺椅上,現在爺爺沒了,她卻從來沒有在這上麵躺過。
覺得那是老年遲暮。
覺得給人瞧見實在不好看。
今夜無人。
她遲疑了片刻坐在了這張躺椅上,徐徐躺下。
躺椅冰涼。
從榕樹濃密的樹葉間飄下的雪落在臉上,也冰涼。
又要離開這裡了。
去往遙遠的燕雲關……聽說那地方比京都更冷,雪也更大。
本想在這裡等著阿木回來,可皇上卻說阿木暫時留在了越國。
她一家夥坐了起來,搓了搓臉,又站了起來,終究還是覺得這樣躺著並不舒服。
希望此行任務結束再回京都的時候阿木也已經回來了。
這個榆木腦袋!
長孫紅衣咬了咬嘴唇,眼裡露出了一抹狡黠來。
“可彆被我給遇見!”
“遇見了本姑娘叫你好看!”
“走了!”
她抬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尋思再回來時候得在京都買一處宅子。
這裡……終究不是家!
是夜,工部軍械司燈火通明。
是夜,城防司看著兩隊人馬手握聖旨進出城門無比震驚。
這一舉動太過異常,自然也被極少的一部分人知曉,卻無人知道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太學院後院那處小院子裡的溫煮雨也得到了消息。
他足足沉默了半盞茶的時間,看著早已回來的花滿庭咧嘴一笑:
“這個消息比你剛才所講之事更令我驚詫。”
“這是他登基以來未經內閣商議所做出的第一個驚人的決定!”
“動用的是玄甲營和皇城司的禦風衛……這兩支隊伍雖說人不多,卻是真正的精銳,也是他最信任的隊伍。”
“帶走的是最新的煙花……走的如此之急……你覺得是發生了什麼事?”
花滿庭沉吟片刻:
“人不多就不是什麼大仗,現在的寧國也不是打仗的好時候。”
“他既然是皇帝了,他自然能做出他的決定,這事……他不說你莫問。”
“倒是你說的吳洗塵的骨灰甕……我記得分成了兩個,一個葬在了吳國的劍山,一個被燕基道帶回,李辰安將其葬在了廣陵城的桃花山。”
“既然分了兩個甕……那塊玉牌定會被發現,它還會在甕裡麼?”
“如果沒有在甕裡,那麼就可能在不念和尚或者燕基道的手裡。”
“這個玩意兒,恐怕真藏著隱門的秘密!”
溫煮雨想了想,起身:“姑且不去理會。”
“夜已深,你早些歇息。”
他轉身離去,花滿庭並沒有去歇息。
他獨自喝了三杯酒,也起身,吹滅了桌上的燭火,走出了門。
關上了門。
他離開了這處小院,在梅園的門口站了十息終究沒有叩門進去。
他走入了風雪中。
無人知道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