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很燦爛,暖融融的灑落在身上,周圍的空氣仿佛都是慵懶的。耳邊是微微的絮絮叨叨,不遠處河水靜靜流淌,發出潺潺的熟悉的聲響。然而這一切,都沒有聽進陸懷玉的耳朵裡。
他手裡繼續細細的掰扯掉草藥根莖上麵的泥土,把有用的部分留下來,沒有用處的部分丟棄掉。可是耳朵裡卻仿佛一直都有隆隆的聲音響著,讓他的心無法安靜下來。
中午的時候留下來吃飯,兩個人一起炒菜煮飯。吃完了之後,微微熬了一鍋用藥草和小米煮出來的藥粥。
“這裡麵加了酸棗仁、合歡皮還有百合,都是靜心寧神的,那個蟲族吃了之後,對他的精神海是有好處的。其他的,我還得慢慢斟酌。"
微微一邊攪動藥粥,一邊對陸懷玉說道。
小小的廚房裡飄逸著藥草清苦的氣息,巨大的窗戶外麵,崖壁上的紫藤花依舊開得像是小小的紫色瀑布一般。
一串串一串串,一嘟嚕一嘟嚕,密密匝匝層層疊疊,開得那樣盛大,仿佛永遠也不會凋謝似的。暗香浮動,疏影橫窗。
午後變得泛紅的陽光灑進屋子裡來,一些微塵在光線裡浮動著。
微微絮叨了半天,發現對麵的人明顯在出神,壓根就沒有聽到自己在說什麼。他在他麵前晃了晃手掌: “喂,回神啦!”
陸懷玉眨了眨眼: “什麼?”
微微打量著他的神情: “你今天怎麼回事啊,老是發呆。”陸懷玉一時間沒有回話,微微卻道: “因為那個蟲族?”陸懷玉眨了眨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陸懷玉覺得微微可能察覺到了什麼,比如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不多時,微微舀起一碗煮好的粥,打算去給“病蟲”喂飯。可就在這個時候,有鎮上的樹人在外麵喊他,說是家裡有人不大舒服,想要請他去看一看。
微微擦了擦手,對陸懷玉說道: “那我先去看病人了,這樣吧青空,你去給那個蟲族喂飯吧。”
陸懷玉道: "不然,還是等你回來之後自己去給他喂吧?"
微微嚴肅的說道: “那怎麼行呢?這又是飯又是藥,要及時吃下去才行。不然等到冷了,藥性就不佳了。去吧,醫者父母心,彆計較太多了。"
陸
懷玉目送微微離開,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端起那碗溫熱的藥粥,慢吞吞的走進了客房之中。醫者父母心,對,我現在是個醫生,他這樣對自己說道。難道真的還能放著病人不管嗎?
客房裡隻放著一張木床和一個木頭衣櫃,格林恩就躺在床上蓋著花花綠綠的被子,閉著眼睛,呼吸有點急促。
床鋪不大,身高超過兩米的雌蟲躺在上麵顯得很是局促,雙腳幾乎都不能伸直,委委屈屈的抵著床板。
木頭的窗戶半敞著,綠色竹紋的窗簾被風輕輕吹起,緩緩的飄動著。一點點光線落在他臉頰旁邊,愈發顯出那臉頰的消瘦和嘴唇的蒼白。顴骨都高高的聳了起來。
格林恩的膚色從來都不白,是那種稍淺的蜜色。而現在,竟然顯出了幾分憔悴的灰白。這張臉,突然讓陸懷玉覺得陌生起來。
看到床上的雌蟲不安的動了動肩膀,陸懷玉走過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稍微有點燙。
他放下粥碗摸了摸他的手腕脈門,確實跟微微說的那樣,脈象虛浮,心率很快,顯示出雌蟲不健
康的身體狀況。
除此之外,他還摸出了沉細的感覺,代表對方的心理健康也很成問題,都已經影響到內臟了。放開他的手腕,陸懷玉坐在床邊小椅子上,舀了一勺藥粥,喂進格林恩的嘴裡。
格林恩尚在昏迷中,求生意誌卻不差,把陸懷玉喂給他的藥粥一勺一勺都吃了進去,並不麻煩。陸懷玉安安靜靜的一勺勺喂給他,看著陽光一點點移動到他的臉頰上,照出一些細細的絨毛。
一碗粥喂完,他起身要離開,手腕卻猛的被拉住了。
轉頭一看,床上的雌蟲睜開了眼睛,有點迷蒙有點撒嬌般的看著他,聲音啞啞的喊道: “雄主,彆走……”
顯然,他昏睡之後醒來,腦子迷糊之間,時間回到了他們從前的恩愛時光裡。就好像,一切都還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