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哥先將他做的那條板凳的四根腿,摁進土裡留下印跡。
接著把底板放到印跡旁,對比著四條腿的位置,還有板凳坐麵的弧度,指揮著林羽用力的程度。
整張底板隻有一米長、六十公分寬。
兩個成年男子合力之下,隻要技巧與火候足夠,很容易控製它們的彎曲程度。
不消一刻鐘,一張貼合凳麵的底部彎板,被石三哥踩在腳下當蹺蹺板一樣,上麵晃悠起來。
“三哥,剩下的釘釘子我自己來就行。”
林羽麻利地把釘子釘好,仔細打量著這個世界第一件,種植水稻時,可以促進插秧拔秧的工具,心裡滿是自豪與成就感。
而石三哥則在他釘完釘子後,不等他提議,一屁股坐到板凳上麵。
他這才發現,板凳設計的彎曲程度,比他騎過的木馬要平緩,所以翹動的幅度不大,並沒有翻車的危險。
隻是,當他兩隻手在半空中抓了抓,什麼也沒抓到時,頓時眉頭緊鎖。
“羽娃子,你的圖紙上怎麼沒有馬脖子呢?”
光靠一個板凳翹來翹去,小孩子連個抓抱的助力都沒有,很容易從板凳上衝出去,摔到底板上麵。
儘管底板是個船形,衝下去能兜底。
可撞到木頭上,對於嬌嫩的小娃兒來說,還是會一撞一頭包。
林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一把將石三哥從板凳上推下來。
半米高的距離,雙腿站地還真不好推,他隻能指著不遠處新開墾的荒田。
“走,三哥,我帶你去玩好玩兒的。”
“你要在田裡玩木馬?”
石三哥一頭霧水地站起來,把底板倒扣在身上,扛著他心裡的木馬玩具,跟上了林羽的腳步。
林羽來到用犁翻過一尺深的荒田裡,順便又看了一眼村裡坡道沿途的水田。
此時的水田裡,隻有一塊塊的秧苗泛著翠綠色,剩下沒有育苗的田地,則灌著水養著田。
再過十來天,等到秧苗長好,氣溫平穩下來,就到了拔秧苗插秧苗的時候。
由於以前的經濟重心都在北方,連如今新建朝的大常也不例外,南方種植稻穀的人並不多,插秧法問世不過幾百年。
所以拔秧插秧還是純靠人力手工,這也是種植稻穀最耗時耗力的階段。
基本上一斤米十文錢,三四文都是這個階段的人力錢。
“羽娃子,這塊地平坦,要不我把木馬放這裡?”
“不要平坦的地方,我先把山泉水放進來灌灌地,等有了水,你就知道它怎麼用了。”
石林村的水源豐富,既有天然適合釀製重碧酒的泉水,又有自千年前修渠引流而來的河水。
隻要能夠有效地提高勞動率、減少勞動量,不光能帶領蜀地平原農戶們的日漸富庶。
還能夠讓可以種植稻田的地方的人們,多吃一頓飯也不是奢望。
對於尋常的農夫來講,荒地開墾不難,種植也不困難,但付出與回報成正比才是耕地無法增加的根本原因。
“我暫時不能促進糧食畝產增量,但我可以利用工具讓大家拓展耕地麵積。”
隻要有水有地就能種植稻穀,一個人靠著廉價工具即能種植幾畝地,還愁大常糧價狂飆嗎?
林羽看著嘩嘩流淌進新開墾耕地裡的水流,淹沒放到土裡的工具底板。
眼前已然浮現出了未來三哥騎在上麵行駛在水田裡,拔秧插秧,動作快如激流的畫麵。
想當年蘇軾一定也是擁有和他此時一樣的激動又自豪的心情,才會寫下《秧馬歌序》,推廣秧馬這種工具的。
“予昔遊武昌,見農夫皆騎秧馬。”
“以榆棗為腹,欲其滑;以楸梧為背,欲其輕,腹如舟,昂其首尾,背如覆瓦,以便兩髀雀躍於泥中。”
“係束槁其首以縛秧,日行千畦,較之傴僂而作者,勞佚相絕矣。”
大常農業,即將站在一個新的起點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