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老爺說話沒有藏著掖著,可吳箭卻感覺自己像在聽天書一般。
老爺的計劃不是要林羽賠償八百萬兩銀子,為何還要過人人喊打的苦日子?
吳雍並沒解釋的想法,隻是滿臉期待地望著郡府方向,臉上笑容加深。
“一個久貧乍富,全部身家加起來隻有幾百萬兩銀子的小門小戶,還敢和我吳家鬥?真是自不量力。”
……
益州城,江宅。
江南雁快馬從偏門進了院子,從身邊護衛的手裡,接過兩個沉甸甸的包袱。
裡麵裝的,正是從益州各地的青江酒樓帶來的賬簿。
江南雁拍了拍這些賬簿,一臉的誌在必得。
“不論是大爺爺三爺爺還是老太爺,他們知道重碧酒為青江酒樓增加了多少生意,一定會選擇給林兄送個順水人情。”
等朝廷推廣新的農具後,像沒有背景且家資不夠的糧商,定會想著將手裡的糧食及時脫手。
可糧行裡的話事人,是那些朝中有大靠山的世族,他們扛得住三五個月的壓力繼續囤糧。
“我要做的,就是請長輩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彆人怎樣我管不著,至少先把林兄釀酒的糧食供應上。”
第一批釀的十五萬斤重碧酒,十萬斤是交付給散戶的,隻有五萬斤能供給酒樓用。
如今,僅剩一萬斤。
哪怕不為了林兄,隻是為了青江酒樓的生意,這個忙,江南雁也是非幫不可。
此事光靠賬簿還不夠用。
江南雁故意在地上抓了把土抹在臉上,又朝著明麵上能看見的皮肉上,來了幾拳。
身後的護衛們見狀,誰也沒敢攔著,心裡卻疑惑:公子不是說報賬嗎?怎麼突然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毒手?
“老太爺,重孫子來看你了……哎喲,快扶我一把,被吳妨那個狗東西派的刺客打傷了,我簡直走不動路。”
聽到公子這番話,護衛們恍然大悟。
並在心裡默默地替死去的吳妨上了炷香。
刺殺時自家公子想和吳家人交手,但林公子下了死命令,隻讓公子負責照看親友安危。
可他們一起去的同伴有死傷,這件事呆在益州老宅的老爺們,早已連夜收到了消息。
此時公子再來一出苦肉計的話,吳家可就彆想像對待林公子一樣,隻給賠償道歉就算完事了。
江老太爺聽到江南雁誇張的乾嚎聲,急忙拄著拐杖小跑出來,看到江南雁風塵仆仆,滿身是傷,登時大怒。
“乖重孫,你這是怎麼了?吳家的刺客還打傷了你?”
“對!要不是林兄攔著刺客,重孫子我呀,就見不到老太爺您了……”
爺孫倆一個因心疼紅了眼,一個暗中掐著大腿訴苦,眼含淚珠。
不知情的,還真以為江南雁受了多大的委屈。
而知情的護衛們,為了替死傷的同伴出一口惡氣,幾乎要把後槽牙咬碎。
讓公子騙!
這是吳家應該遭的罪!
……
綿遠書局。
半截身子埋在藏書中的宋徽之,抬頭看了眼外麵的落日,揉了揉發花的雙眼,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錯覺。
這時,外麵街道上,傳來男聲的吟唱。
“我欲乘風歸去……”
男子的歌聲並不美妙,但勝在感情到位。
宋徽之合上書,走到窗邊聽了片刻,感慨不已。
“林兄的這首詩歌,真是百聽不膩。”
“公子想聽,我也會唱。”
不等執筆開口,宋徽之連忙翻開書,假裝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