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郡主認真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郎,又掃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官兵,自嘲一笑。
“我信,是我太心急了,險些誤會了林公子。”
有些話不便於在人前說明白。
好在,林羽默契地懂了。
他湊到長樂郡主的麵前,壓低聲音解釋。
“此時此刻,比起擔心吳家的未來,我更擔心那些流民背後的人,會對你出手。”
長樂郡主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
看來林公子的想法與她一致,流民背後的人,光靠她自己無法撼動。
“走吧,我們去看看負責在吳宅看守的孫副將怎麼說。”
長樂郡主抬起腳步,繼續往前走去。
隻是她沒有像剛才一樣急切,而是像閒庭散步一般,由著嫣兒在前麵引路。
等抵達池塘時,位於正東方三麵向陽的藏書閣,火光衝天,熱浪滾滾。
一桶接著一桶的水從池塘撈起,潑在火苗的上麵,卻根本壓製不住火勢。
反倒像是潑油一樣,讓火苗變得更加高漲。
“快打水澆滅它!”
人群之中,衝在最前頭的江南雁,扯著嘶啞的嗓子大聲招呼著那些拎著空桶,原地休息的官兵們。
然而他的話,對那群官兵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懾力。
他們一副被榨乾了精力的模樣,懶散的勸道:“江公子,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這火都燒了這麼久了,木頭都燒成炭了,救不回來了,橫豎都是燒毀了,不如燒成灰,最後燒著燒著,周圍除了池塘沒有東西可燒,它自己就滅了。”
“再說了,我們剛才為了和那些不老實的吳家人交手,早就累得像條死狗,連孫副將都沒指揮我們救火,你還是歇歇吧。”
不是官兵們太過懈怠。
實在是吳家人在清點人物和財物時,根本不配合。
再加上抄家這種事,他們也得拿一些好處,而吳家作為益州首富,富得流油。
他們身上穿戴著不少好東西,萬一滅火過程中遺落了,和這座藏書閣一起化為灰燼,他們今日拚了性命來抄家,不就虧了嗎?
“你們……”
江南雁氣得舉起手裡的木桶,就要砸下時,眼角餘光瞥見正朝這邊走來的林羽一行,頓時心情大好。
“林兄!郡主!你們可算來了!”
他拎著兩隻水桶,叮叮咚咚地跑到林羽一行人麵前,緊張地問。
“徽之兄呢?嫣兒姑娘你沒把他帶回來嗎?”
“徽之公子已被林公子解救,因為身上有傷,前往府衙對麵的書局療傷了,他的隨身小廝執筆就在府衙那裡,林公子還派了十幾個護衛給他。”
言外之意,讓江南雁把心揣到肚子裡,不必擔憂。
聽說宋徽之安然無恙,江南雁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他很想問是怎麼把人救回來的,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郡主,我剛才審了一個吳家的下人,他說藏書閣裡機關,吳雍每次進入藏書閣,都會派貼身護衛把守,不許靠近,有一次吳夫人不小心闖入,還被禁足了一個月。”
林羽聞言,與長樂郡主對視一眼,難掩惋惜之色。
吳夫人對吳雍而言有多重要,他們早已知曉。
吳雍因為吳夫人擅闖藏書閣就罰她禁足,說明藏書閣裡,確實藏有貓兒膩兒。
“郡主,林兄,你們不要光看對方不說話啊,藏書閣裡一定有對於吳家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郡主你不是在搜查吳家的罪證,說不定……”
江南雁的話還沒說完,忽地背後一涼。
他扭頭朝後看去,明明熊熊火焰熱得燙人,為何剛才會升出一種如臨大敵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