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你已年過三十,無人舉薦,前朝舉子的功名無法恢複,你這輩子當不上官的,我勸你還是好好的跟著我……”
“這是大人當初賜於我的十兩銀子,我加倍俸還。”
不提舉薦還好,提及舉薦一事,聞秉筆更加後悔,自己在李郡守身邊蹉跎了數年,卻沒能得償所願。
以前他以為李郡守有難處,可聽到方才的話他才明白。
李郡守這是利用他的知遇之恩,想將他變成廉價又聽話的家奴!
“拜彆前,我再為大人獻最後一策,請速速前去簽字表態,遲則生變。”
錢還清了,恩情也淡了。
聞秉筆將銀子直接放到李郡守的麵前,瀟灑地大步離開。
沒被杜長史他們放在眼裡,李郡守自知背景不如那些人強硬,可他沒想到,連原來的幕僚聞秉筆,也瞧不起他。
遲則生變?他偏偏要再等上半日,又能如何?
“隻是一樁殺人案,本官倒要看看,他們鬨得滿城風雲卻湊不夠人數時,該如何收場!”
到那時他再力挽狂瀾,風光無限地登場,才能成為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爺,受到萬民愛戴,不比錦上添花要強嗎?
一直站在門口,體驗人擠人的林羽,從未想過如何收場。
因為在他挺身而出時已下定決心:此事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吳博當眾反駁訴詞裡的細節,證實他就是殺人凶手。
再加上林羽贈詩裡的鳴不平,鼓動著大家躁動難安的良心。
幾乎是每個聽說了此案的人,但凡有時間前來府衙的,全都趕過來積極響應。
“小老兒不會寫字怎麼辦?”
“大伯,我可以教你。”
簽完血字在旁邊臨摹詩帖的學子們,也沒有閒著。
遇到不會書寫自己姓名的人們,全都熱心腸地幫著捏筆題字。
不消一個時辰。
府衙的兩扇大門和牆上,貼滿了白裡透紅的宣紙。
一直在旁邊計數的杜長史興奮不已,低聲報喜。
“林先生,已經有三千餘人了!”
“再請幾個衙役過來維持秩序,多加五行隊伍,要不了半個時辰,剩下的七千人名就湊夠了。”
益州城不大,南北長五裡、東西長十二裡。
先前的五千人,隻是路程在一個時辰之內的人們前來相助。
等到全城的人知曉了此事,特彆是書院裡的學子,還有許多樂意圖一個好名聲的家族。
定會組隊前來簽字,以證良心安在。
一個時辰才簽了三千餘名字,半個時辰卻計劃簽完一萬個人名。
這種事若是彆人說出來,杜長史定會覺得很浮誇。
可說話的人是林羽,他完全沒有任何懷疑。
“杜夏,去安排人手和桌椅筆墨,全部搬到衙前大街的馬路牙子上去,林先生說了,很快會有更多的人到來。”
“是!”
杜夏大聲應著,拔腿就往門內跑。
如果不是奴籍的人,沒有請願的權利,他說什麼也得為此事出一把力氣!
杜夏前腳剛走。
後腳,就有如排山倒海般的聲浪,從街尾傳來。
“石筍如卓筆,縣之山之巔。”
“誰為不平者,與之書青天!”
烏泱泱的數百個人頭,分辨不清誰是誰。
但杜長史還是一眼認出了,這些學子們身上的學服,正是出自錦江書院益州分院。
“錦江書院的學生不是正在準備科舉考試?難為他們的夫子,能夠同意他們請假前來摻和此事。”
杜長史眼角餘光,掃到青衫白衣間,還有幾位身穿各色長裙的女子,頓時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