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嘴角狠狠地一抽,試探著問:“宣紙難道是崔氏生產出來的?”
“對。”
林羽生平第一次不想彆人認同自己的話。
想到他不光利用新農具,將推行限酒令的崔衍拉下馬,因此讓在京城助力的崔家人出糗。
還特意給崔衍挖了個坑讓崔氏一門跳進去,成為想捂住吳家糧草案真相的幕後黑手的活靶子。
那可是在士林與文壇的常青樹崔氏一門,比起宋家來講絕對不差,彆說京城的崔姓,哪怕是崔衍,也是踩中圈套,很快意識到他的目的為何。
他連接讓崔家吃了兩次暗虧啊!
並且一個比一個要大!
老話說得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我與崔氏一門雖不是仇家,可我好像把他們得罪透了?”
林羽苦著臉看向開始把字模拿出版麵,準備再印一張新文稿的宋徽之。
這麼大的事,他得找好兄弟商量。
“徽之兄,你認為我和崔氏之間的關係,還有緩和的可能嗎?”
好歹他是買紙的不是賣紙的,崔氏難道還會嫌錢多?
宋徽之頭也不抬地回他:“崔氏藏富於族親之中,江南宣紙隻是其名下的一門產業,還不是最賺錢的那個,比起錢財,他們更注重臉麵。”
林羽此刻也想歎氣了。
自己一連扇了人家兩耳光,還讓人家沒有反擊的理由。
假如對方是重利害的人也就罷了,重臉麵的話,他總不能任人羞辱與宰割。
畢竟限酒令的事,是崔家有錯在先。
“光兒,要不還是退而求其次,先用草紙印刷,主打一個薄利多銷。”
“若是用我宋家草紙,陳公子可以直接去益州的造紙坊提貨,運費自出的話,每一萬張三尺見方的紙,我可以請父親做主,讓利到隻賺一兩銀子。”
三尺見方的一張紙,能剪切出十餘張印刷用紙。
一萬張才賺一兩銀子的話,四舍五入相當於白送了。
如此一來,成本造價更加低廉,印刷書籍的定價也可以隨之降低!
“姐夫,我打算還是按照原來的約定,與綿遠書局合作,買它家的草紙進行印刷,雖然質量不行,但數量上有優勢,再借助綿遠書局向外賣出,如何?”
宋徽之似乎是害怕陳光兒反悔,又補充了一句。
“若是在綿遠書局賣印刷書籍的話,一本書可以隻提一文錢的利,剩下的全歸陳公子。”
“好!”
陳光兒第一次說這個字,說得如此痛快。
倒叫有不同意見的林羽,不好拒絕了。
但做生意不能僅憑一時意氣,更不能先當慈善家,再當生意人。
他勸道:“兩位,你們先彆熱血上頭,想著利用造價便宜,印刷幾百萬套,想著大常人人一本千字文。”
“林兄,世間知我者,唯你也!”
“姐夫,我不印幾百萬套,我打算先印一百萬套。”
好家夥。
有差彆嗎?
不還是要砸在手裡當廁紙?
林羽實在沒能忍住,翻了兩人一個大白眼。
“利用草紙印刷的優勢在於成本低,劣勢在於字體質量低但實際上草紙還扛用,一本千字文,全村讀書人都要借著用,你以為你們賣十幾文一本,還沒填飽肚子的百姓,就會舍得花費幾天的夥食費去買書讀嗎?”
何不食肉糜啊!
宋徽之不知道一本千字文,全村人都要借用的事。
但陳光兒卻是親身經曆過的。
他的書,不僅姐姐會讀、大哥會讀,同村的那些孩子也會借去讀,時間不夠用,就先抄在一些撿來的紙片上甚至是木片上,最後拚成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