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杜小姐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讓杜慎行明白了她的心意。
偏偏這種事,攔也攔不住。
他隻能找機會,讓阿若多了解林羽,知道林羽並非她想象中的大詩人,不在乎風花雪月,更加務實現實。
這份少年的愛慕方能自行消減。
迎春對於慎行公子的安排覺得不妥,總有種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的錯覺。
可慎行公子比她見得多得多,再加上越是阻攔小姐,萬一小姐犯了倔勁,就更加不妥,便沒有阻止的意思。
“慎行哥哥,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彆累壞了身體。”
杜家自祖上便有睡眠不好的怪疾,再加上少年聰慧,族中子弟往往不過三十五六便英年早逝。
幸虧遇到李神醫治愈了頑疾,自胎裡便服藥,至十歲方終。
可若是不注意的話,難保舊疾複發。
“嗯,忙完我就回房去睡。”
送走了堂妹,杜慎行重新回到矮幾前,他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對著杜夏吩咐。
“去撿一副李神醫開的安神助眠的方子,熬了送來。”
“公子,你可是身體不適?”
杜夏嚇得險些把剛收拾好的食盒,扣到桌子的公文上。
還是杜慎行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縮回手來,擦了擦手上還有食盒邊緣的油汙,笑著解釋。
“沒有身體不適,隻是最近事情繁多,習慣了熬夜,處理完手頭的公文,一時半刻也睡不著,但明早還要費神競價之事,隻能借助藥物。”
坦坦蕩蕩的回答,讓杜夏把提起的心放了回去。
李神醫曾給每個杜家患病的人,開過適合每人體質的藥方。
一個治病除根,一個安神助眠。
前者藥效猛烈但服用時不得勞心耗神,後者則隻是喝下一刻鐘之內必定會睡著,且持續兩個時辰以上。
“看來今晚可以早點睡了。”
杜夏興衝衝地去撿藥。
徒留杜慎行望著滿案未處理的公文發愁。
“也不知新的任命何時到來。”
許多事務必須郡丞處置,他無從下手。
郡守大人近日倒是乾勁十足,卻沒有用在辦正事上,而是利用手裡的權柄,查閱了吳家可以變賣的產業,以及它們的底價,透露給商紳們收好處。
短暫的諸事繁多,杜慎行還能夠忍受。
可想到還要繼續在李郡守這樣的上官手下做事,他感覺頭更疼了。
“罷了。”
杜慎行站起來,對著還要繼續辦差的手下們宣布。
“明日發賣吳家產業的事,會由郡守大人全權負責,我們既然已將目錄名單擬定好,查證的底價也已注明,府衙裡其他的事,我們便不再接手處置,留給郡守大人找人處置吧。”
放在以前,在各種教條規矩下成長起來的杜慎行,是絕對不會生出反抗上官的心思。
但在經曆了上次萬民請願的事,看到了林先生一介布衣,也敢與郡守大人相抗,他的思想,也有了一定的轉變。
許表哥以及另一位小官吏,統共每個月隻拿幾兩碎銀子。
有郡守大人截和,把透露消息的事全部攬去摘桃子,他們早就想撂挑子。
然而他們跟隨的杜長史,是一個極度負責任的人。
士為知己者死,他們也隻能咬牙跟著。
“今日大人怎麼突然想開了?”
“撐不住了,再不想開難道要累死嗎?”
兩個書吏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他們對郡守大人的不滿。
如果不是郡守大人屍位素餐,府衙裡的官員也不會因吳家的案子牽連甚廣,更不會把他們兩個不入流的小書吏,當成長史用。
“你說這回長史大人能不能升官?”
“大人年歲尚輕,郡守不舉薦,除非陛下親自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