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洶下了船,帶著召集在碼頭的七百餘人,闊步朝著約架的地點走去。
由於天公不作美,薄家主隻得讓人利用油布,臨時戳了幾根支架,在岸邊搭起了一個雨棚。
三家湊的九百餘人,全部圍在雨棚周圍,麵對著襲來的容家眾人,嚴陣以待。
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裡,眾人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哪怕雨線衝刷著眼睛,他們還是不敢閉上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生怕看錯一眼,便化作雨水,倒在血泊裡,流進河水中淪為魚食。
“今夜一戰,碼頭要被大家的血染紅了。”
薄家主感慨不已。
馮家主與汪家主對視一眼,沒有出聲。
碼頭上血拚,好過行船時遇到索命陰溝,今晚死掉的兄弟,就是來日他們立足漕幫的功臣。
大家心甘情願為了銀錢賣命,怨不得旁人。
薄家主看出二人還沒開始動手,便早在私底下抱團,打算好了戰勝後二對一了,慶幸自己聽了海潮的話,沒把林東家的計劃,告知給這兩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也沒再多講,隔著雨簾,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容洶的身上。
在容洶距離雨棚還有十丈遠時,坐在椅子上的薄家主便出聲招呼,給了容洶一個下馬威。
“容老大,天黑路滑,你走慢一些,我們三人就在這裡坐著等你,不會逃跑的。”
證明了薄馮汪三家,今晚必定奉陪容家到底的決心。
容洶對此卻是嗤之以鼻,順便給薄家主頭上扣了一頂屎盆子。
“豪言跟放屁似的,你說不會逃就不會逃?你受了傷,得靠著彆人幫扶才能挪動,你想逃也逃不掉,所以死了也要拉上老馮和老汪當墊背,老薄啊,你可真陰險。”
“……”
薄家主沒料到容洶這段時日,口才竟如此精進。
好在,他們三家的盟約,不是旁人三言兩語的挑唆,就能破壞的,對此,薄家主隻是搖頭失笑,話鋒猛地一轉。
“漕幫爭鬥向來是動手不動口,刀尖上論是非對錯,容老大,今晚到底什麼章程,你先說說看。”
“還有說的必要嗎?”
容洶站停在雨棚的十步開外。
對著那些虎視眈眈的三家人的手下們,朗聲大笑。
像容洶這樣,本該迫不及待動手的莽夫,此時突然發笑,讓薄馮汪三位家主,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他們的預感馬上便成真了。
容洶沒有與三位家主交談,而是手指著隨時準備衝上來,與他背後的手下血戰到底的三家手下們,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你們冒雨站在這裡,替薄馮汪三家賣命,不就是為了多賺一些運送重碧酒的銀錢嗎?”
儘管漕運客戶眾多,但在容家的壓迫下,如今三家接觸的最大的貨運生意,確實是押運重碧酒。
為了證明益州豪紳支持自己,三家也是這麼向手下宣傳的。
隻要今晚贏了容家,一統益州漕幫管製的河道,每運一斤重碧酒,大家就能共賺一兩銀子!
一船能運幾萬斤,他們押運貨船的收入,馬上就能翻倍再翻倍!
事是這麼回事,可說話的人是容洶,誰也沒有出聲附和。
而容洶也並不指望彆人的附和,隻要這些人不反對,說明他的計劃成功了!
“老薄、老馮、老汪,你們三個人做事是真不地道,為了誆騙手下替你們賣命爭地盤爭買賣,硬是把林羽已經死了的事瞞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