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郡尉冷眼旁觀,見李郡守一心攀附權貴,更是毫不客氣地指出:“益州有此害群之馬,諸事難為。”
地方上擁有一個政令清明、力求上進的長官,與擁有一個懶政懈怠、貪汙受賄的長官,會營造出不同的官場風氣。
此風吹到民間,前者是朗朗乾坤下的盛世,後者就是藏汙納垢下的混亂。
林羽可不想自己選中的據點,變成藏汙納垢的混亂之地。
他鼓勵有些失意的杜慎行:“難為又不是不可為,杜兄如今已有上奏陛下的權力,李郡守既然把井詩書的案子全權交給你處置了,細鹽一事不必與李郡守多說,連帶著那些有待推行的新政,可以借著這個案子,一並請陛下定奪。”
雖說井詩書與容洶聯手,是為了殺他。
借機可以牽扯出細鹽的事。
但,誰能說井詩書與漕幫爭鬥沒有關係呢?
杜慎行下意識地點頭受教,回過神來,他詫異不已。
“新政?府衙又推行了什麼新政?”
最新的政令就是限酒令,也已被及時廢除。
哪怕他以前是府衙的長史,而非掌握實權的郡守或郡丞,也不會不知府衙有何新政,需要請陛下定奪。
“瞧我這記性,忘記和杜兄說了,漕幫讓我解散了……對了,有件事還得有勞陳兄配合。”
指揮完設伏戰鬥,大獲全勝的陳郡尉,還以為日後除了來替井詩書的案子做個寧死不降的證人,後續的事,除了鹽司有變故,陳家等著往朝廷送人,其他與自己無關。
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用武之地。
有用處就有好處,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林先生跟我客氣什麼,隻要職責之內的事,我都能安排好。”
經過昨夜的事,在彆人眼裡,他與林先生、老杜已是休戚與共的夥伴。
職責之外的,他也可以私下裡幫一幫。
林羽需要的就是職責之內的幫助,確認了陳郡尉後續要聯手的態度,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他便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說服了船運各家登記船隻交船稅,由官府為他們保駕護航。”
船稅二字一出,杜慎行瞬間雙眼放光,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終於明白林先生說的新政是何新政了!
船稅!
益州水係發達,光是運載量達五十萬斤的貨運船,據不完全統計,就有數百艘。
山路難行,水運便捷,因此漕幫爭鬥才會越演越烈,有時比戰場上的廝殺更加慘烈。
朝廷不是不想統一管理,而是漕幫人數眾多,自成一派規矩,從船老大到船員,全都十分抵觸官府插手船運一事,以免威脅到他們的利益。
上次由朝廷成功收繳船稅,還是千年前挖通蜀地各條運河的時候。
“林先生是如何說服他們交船稅的?”
杜慎行目光火熱地盯著林羽的臉龐,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若是真能收上船稅,平衡好漕運上下的利益,達到官民共同管理漕運,不知要減少多少民間的傷亡。
像提煉細鹽這種精益求精的創舉,隻能說明林先生創造力強、思想豐富。
能夠理清弊政,則能證明林先生擁有治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