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井家之事,與杜大人有何乾係?”
井家主無聲冷笑,越過杜慎行,走在前方,替寶貝兒子再開最後一次道。
“接公子回家咯!”
抬棺的八人齊聲呼喊。
門外的井家眾人跟著呼喝。
一時間,整條府衙新街,全部回蕩著這句話。
“讓一讓!抬抬腳!”
死者為大。
在場的眾人無不退後讓路,給抬棺的八人讓出一條寬敞大道。
棺材路過杜慎行的麵前,他清晰地聞到裡麵飄出來的一股惡臭味,隻能用手掩住口鼻,目送著井家眾人抬棺而去。
直到井家主上了馬車,小廝黑巴才鬆開暗中架在李郡守脖子上的短刀,用眼神警告了李郡守一眼,揚長而去。
李郡守摸了摸熱乎到滿是汗水的脖頸,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還活著。”
慶幸之餘,他便勃然大怒。
“井家實在是囂張至極,我乃朝廷命官,他竟敢!他竟敢!”
竟敢如何,李郡守也不敢當眾說明,以免引來井家的報複。
正因如此井家主才如此猖狂,沒將一州郡守放在眼裡。
然而。
經曆過剛才的事,不光井家不把李郡守放在眼裡,得知李郡守根本不會維護屬下的衙役們,同樣心裡沒有了李郡守這位上官。
“郡丞大人,方才井家的人動手打斷了一位衙役的腿,已送往醫館就醫,他家裡條件困難,不知能否提前預支這月的俸銀?”
“竟有此事?!”
杜慎行是真的動了肝火,怒視著對此無動於衷的李郡守,從未有像此刻一樣,想要將其取代。
還益州府衙一個朗朗乾坤,才能不再被井家這種豪紳牽著鼻子走。
“杜郡丞,你看本官看甚,預支俸銀你自己批複即可,這種小事不要來煩本官。”
李郡守現在滿心想著,該如何抱上井家的大腿。
思來想去,他認為還是要揀軟柿子捏。
原本想利用井詩書定罪一事,扳倒杜慎行的計劃失敗,可以先剪除杜慎行的羽翼林羽,防止以後他們官商勾結,讓自己在益州的大事小情上沒有話語權。
享受了一回商紳們的孝敬,李郡守胃口大開、食髓知味,哪裡還能忍受放權時兩袖清風,自己去打獵打牙祭的平淡人生。
甩手掌櫃當習慣的李郡守把善後的事丟給杜慎行,揉著脖子往後院走去。
他得先找兩個美人壓壓驚,等井家主火氣降下來再去遞帖子。
李郡守認為,井家主既然親自前來領屍,還在府衙門前擺出這麼大的陣仗,絕對不會雷聲大雨點小,毫無收獲地回祖墳下葬。
杜慎行也是同樣的想法:“陳大人,勞煩你跟著他們後麵走一遭。”
街上有衙役在固定時段巡邏。
可府衙上下還未曾一心。
人的名、樹的影,井家背靠辰王,尋常衙役可不敢得罪,也隻有陳郡尉不畏強權,又與他和林先生利益一致,方能讓井家有所克製。
“放心吧,我用人頭保證,井家傷不了林先生一根寒毛。”
說罷。
陳郡尉快步上馬,追上了井家的馬車。
帶走了隨身的兩隊兵衛,和一隊弓箭手,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