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倒茶的迎春嚇得一哆嗦,把壺裡的水全部倒扣到桌子上。
她一邊手忙腳亂地拿帕子擦著水漬,一邊試探著問:“小姐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是指自從我開始臨摹林先生的詩帖,你給娘親寫信開始,還是指林先生來到益州城,你給爹爹寫信的事?”
杜若抬眸,笑吟吟地望著迎春。
“嗯?”
撲嗵!
迎春嚇得馬上跪下,指天發誓。
“小姐,奴婢是忠心於你的,但奴婢也擔心小姐一腔真心錯付他人,這才把你對林先生有好感的事,告訴了夫人和老爺。”
“哦。”
冷漠的回答,看不出杜若的喜怒。
迎春隻能將功補過。
“奴婢昨晚寫的信裡麵,已經告訴夫人林先生封侯加爵的事了,小姐,侯府能有三位夫人,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入主侯府……”
“迎!春!”
剛想起身的迎春嚇得匍匐在地。
她第一次從小姐口中,聽到如此尖利的叫聲。
完了,小姐怒了!
但她不明白,小姐能夠得償心願,為何會發怒?
“迎春,念在你自小跟隨我的份兒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抬起頭來。”
迎春戰戰兢兢地抬起頭,隻見小姐不喜不怒,唯有眼神火熱地落在高懸的詩帖上。
“當我聽到林先生封侯的喜訊時,我也同你是一樣的想法,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爹娘身邊,請他們做主促成與林先生的婚事,可我最後卻連和堂兄一起赴宴的勇氣都沒有。”
“我怕啊!我怕我會克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怕我會克製不住自己的貪欲,我更怕自己明知林先生的性情,卻依舊隻顧滿足自己的私欲為難他,所以,我沒敢前去慶賀。”
杜若因渾身戰栗,伸出手臂抱緊了自己,聲音逐漸哽咽。
迎春呆呆地望著自家小姐。
小姐病重快死時也不曾怕過。
隻是因為擔心林侯為難,居然害怕了?
“迎春,我恐怕不隻是傾慕於他,所以我在調整自己的心態,也在捫心自問,我到底想在林先生身上得到什麼?”
在她沒有得到答案之前,絕對不會往前邁出重要的那一步。
同樣的,也不會讓父母捅破這層窗戶紙。
“我與林先生之間的事,不需要彆人置喙,哪怕是娘親與爹爹也不行,而你,迎春,更不能替我做主,下次再讓我聽到你議論林先生的家事,折辱林夫人她們,你便自己收拾行李,回蓉州城去吧。”
愛屋及烏。
早在對林先生的詩詞感興趣時,她便調查過他的發家史。
深知陳嬌娘與楊薇與他之間的羈絆,更懂他對陳灼灼的維護之情。
縱然她不能成為林家的一分子,也絕不允許他人妄議!
“小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這就給夫人寫信……”
“你想寫什麼?”
這個棘手的問題,讓迎春愣在當場。
還能寫什麼?
當然是寫小姐並無入主侯府當侯府正夫人的意思,寫小姐十分看重林侯,替林侯說好話……不對,替林侯說好話對小姐貌似沒啥好處。
杜若光是看迎春恍惚的眼神,就知道她又要畫蛇添足。
不過,手下的腦子不靈光沒關係,肯聽話就能用。
“你照我說的寫。”
她得給娘親爹爹找些正事做,免得總是關注她的感情問題。
迎春連忙乖乖跪坐好。
“小姐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