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井家公子的生平,這般豐富多彩。”
好巧不巧,她腳下踩著的,正是林羽特意為井詩書挑選的中心位。
當初連人帶棺地掉下來,天選埋葬之地,誰也沒敢再挪動。
隻是墓碑立在這裡的時候,僅能壓到棺材的頭,所以前來看碑文的人,必須要從井詩書的屍體上趟來趟去。
“杜小姐,井詩書的棺材就在你的腳下,死者為大,我們還是多看少說。”
不過,想到井家主的目的就是想讓井詩書死後還能變得活躍,自申冤屈,這樣的結果應該也是井家主願意看到的。
他這個人沒有彆的優點,就是辦事牢靠、善解人意。
收了井家主的銀子,自然要替井家主著想,滿足對方的需求。
林羽原以為杜若會吃驚,結果她的反應很平淡,隻是微微頷首,接著往旁邊挪了一小步,繼續看另一個人的生平。
啊,這。
林羽沒再提醒,她依然踩在井詩書的棺材上。
反正遍地是屍體,來都來了,隨她儘興吧。
“先生把益州最大的墓碑樹立於此,隻是為了供後人警戒用嗎?”
正欣賞著周圍風景的林羽,剛想假裝自然而然地吟詩一首,在喜歡詩詞歌賦的杜小姐麵前露一手。
突然聽到這個問題,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饒有興致地反問:“杜小姐認為我有彆的想法?”
“我聽慎行哥哥說過先生對益州未來的設想,非常神往,我也願意為益州的發展略儘綿薄之力。”
等等。
林羽終於感覺到了,兩人聊天的話風,好像從一開始就不太對。
他想營造出風花雪月的閒適感,可杜小姐好像隻是單純的想找他商量正事。
倒顯得他做事不太正派。
“那個……杜小姐,你打算怎麼做?”
林羽不是沒和姑娘家討論過政事,但也僅限於和長樂郡主討論。
彆看長樂郡主是皇家子孫,可他與長樂郡主說話沒那麼多的講究,有啥說啥。
但麵對著杜小姐,始終要保留幾分正派的印象。
不知道杜小姐喜歡哪種類型的議論風格,他隻能讓對方先發言。
“要致富先修路,這不是先生的名言嗎?”
杜若用團扇擋住下半張臉,俏皮且得意地眨了眨眼。
林羽心中一動:這個想法和我的不謀而合。
但他不知道杜小姐是故意迎合,還是真的有自己的主張,便引導著她,繼續追問:“然後呢?你對這句話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隻是覺得先生這句話,反過來講也能成立。”
反過來?
“修路者必是致富者,如果修建的道路,僅僅是為了百姓通行方便的話,它創造出來的利益,不足以引起官府的注意,就算官府做事要為百姓考慮,但更多的是考慮大眾的利益。”
身為杜氏子弟,自小接觸文壇與仕途中人,對官場與民生的問題,比旁人看得更加通透。
隻是杜若平時哪怕與家中長輩交流,也僅限於書麵上的那些陶冶情操的詩詞歌賦,或是暢談古事,從不議論時事時政。
所以此次在林羽麵前發表自己的意見,難免心中忐忑。
既擔心林先生不喜歡她這種本該是閨閣中的弱女子,卻妄圖染指朝政的野心。
更擔心她的見解不合林先生的心思,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日後相處除了詩詞歌賦無話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