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草地上,劉大壯仰望天空,萬裡無雲的夜空中繁星點點,一輪略帶血色的下玄月掛在天空,所釋放出的微弱光芒在這片黑暗中尤為顯眼,緊了緊身上滿是窟窿的破棉襖,劉大壯呼出了一口白氣,隨後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綁著的一節紅繩。
這是四年前自己被發配時媳婦給自己係上的,說是想媳婦的時候就看看,劉大壯知道這是自己媳婦綁頭發用的頭繩,此時這根紅繩已經發黑了,而且多處磨損,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斷掉。
其實劉大壯這些年心裡一直有著疑惑,雖然他接受了自己劉大壯的身份,但是腦中關於魏登科的記憶也並沒有消失,兩個不同的記憶混在一起,讓劉大壯總有一種不現實的模糊感,當然了,身處此地,他更願意相信自己是劉大壯,至於那名叫魏登科男人的記憶應該是自己發癔症時產生的幻覺。
被抓來已經快半年了,天氣也逐漸轉冷,這半年他也多半學會了匈奴語,在乾活時他聽監工說過段時間部落就要遷移了,畢竟這裡的草場已經被吃的差不多了,而且年末大祭司要帶著貢品去聖山祭拜聖神,得在祭品死光前趕回聖山腳下。
一開始劉大壯還不知道這所謂的祭品是什麼,不過漸漸地他就弄明白了,他們這些俘虜就是獻給聖神的祭品,因為嚴苛的生活環境,這半年來俘虜已經剩的不多了,算上自己也就五個,其中有一個還生著病,難怪這些匈奴人會擔心他們活不到祭祀那天。
冰冷的空氣灌入破棉襖中,讓沉思中的劉大壯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隨後他又緊了緊衣服,並翻了個身側身躺在草地上緩緩睡去,這一晚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回到了家裡,自己的老父親還活著,妻子和當年一樣美麗,兒子已經滿地跑了,見到自己還奶聲奶氣的喊自己爸爸。
夢境中的滿足感讓熟睡中的劉大壯嘴角掛上了一絲微笑,然而還沒等這絲微笑徹底展開,身上便傳來了一陣劇痛,緊接著他就聽到了呼喝聲,劉大壯驚慌的睜開眼坐了起來,之後就看到負責管理自己的匈奴人正舉著皮鞭瞪著自己,嘴裡嘰裡呱啦的喊著話。
能大概聽懂匈奴語的劉大壯聽出來對方是讓自己快點起來,部落今早就要遷移了,他們這些奴隸要負責幫忙拆帳篷裝上板車,還要驅趕羊牛跟上隊伍。
當了半年的奴隸,劉大壯早就已經屈服了,趕忙點頭哈腰的爬了起來,並一路小跑的去幫忙拆帳篷,一直乾到中午才吃上一碗幾乎看不到幾粒糙米的稀粥,碗裡漂浮的那幾片破菜葉倒成了難得的美味。
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劉大壯就和其餘幾名奴隸趕著牛羊跟著大隊伍開拔了,因為一直在外圍牧場乾活,劉大壯沒見過其他奴隸,這一次跟著隊伍,劉大壯發現俘虜的數量少的可憐,當箭靶的那些全都死光了,作為陪練的那些隻剩下一個,還少了一條胳膊,那近百年輕姑娘剩下的不足十個,而且一個個麵黃肌瘦衣不遮體,每一個姑娘都大著肚子,估計是懷上了匈奴人的種,而這也是她們能活到現在的理由,作為這些匈奴人的玩物,要是沒什麼價值的話,部落遷移怎麼可能帶著這些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