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北原秀次第一天上崗,不放心的春菜也在一邊幫忙,不過卻覺得少有的輕閒——北原秀次把活都搶著乾了,生怕經驗少了一點。
好勤快的家夥,對這樣的人春菜也難免心生好感,不過她看著北原秀次嘴角的淺淺笑容更是一肚子奇怪。工作又不是玩耍,有什麼可高興的?她就算再靜氣也隻是個十四歲的準少女,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在笑什麼?”
北原秀次訝然,片刻後笑問道:“我有笑嗎?”他自己真沒注意。
春菜輕輕點了點頭,北原秀次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估計是刷經驗太開心了,不過這不太好解釋便隨口笑著應付了一句“我平時就這樣的”,然後趕緊錯開了話題,向水池那兒呶了呶嘴笑問道:“不是說今晚讓她們兩個休息嗎?”
那裡夏織和夏紗正垂頭喪氣的洗著碗筷酒杯,春菜看了一眼,輕聲道:“功課應付了事出了低級錯誤,大姐很生氣,把她們的休假取消了,換成了我……不過我現在沒事,也過來幫幫忙。”
“原來是這樣。”北原秀次笑了笑,看了看那兩個倒黴蛋——活該,讓你們偷懶耍奸不動腦子。
他接著望向了大堂,那裡冬美和雪裡正充任跑堂小二,冬美負責點單、報單以及結帳,雪裡負責笑臉迎客、端菜端酒以及收拾桌子。
他目光剛落到冬美身上就見她跑了過來說道:“三號桌要加一份煮花生一份鹽毛豆,再拿瓶冰的小燒。”接著又大叫道,“雪裡,六號桌追加兩杯生啤!”
她忙得亂七八糟,兩頭說話頭也不抬,還在腰間掛著的小本本上記著,免得過會兒結錯了帳吃了虧。
“OK,煮花生一份,鹽毛豆一份。給,冰的小燒,拿好。”北原秀次重複了一遍菜名——這些現成小菜裝碟切盤之類的事都算他的——又轉身從冰箱裡拿出冰好的清酒給她。
冬美接過就捧著去了,客客氣氣給客人放到桌上,笑眯眯地叫道:“請慢用!”然後又默算了算感覺能從這幾頭肥羊身上能刮下不少油,開心一笑便掉頭衝著另一桌去了。
北原秀次一邊把下酒菜裝碟一邊看著冬美在那裡跑來跑去,見她小臉上硬是跑出了紅暈,包頭巾下的頭發也有些微微汗濕,袖子也挽了起來,圍裙緊緊係在腰間,讓臀部的曲線格外突出,像是一個漂亮的心型——沒想到這小蘿卜頭沒胸倒有屁股,難得。
“你……在看我姐姐的屁股?”
北原秀次一愣,轉頭望去正對上春菜銳利的目光,本能便道:“沒有,隻是沒想到店裡生意這麼好。”他心裡也有些發虛,這算職場X騷擾嗎?
春菜目光中還是有些懷疑,不過她也沒抓到什麼證據,便回答道:“隻是七點到九點半這段時間生意還可以,再往後就不太好了。”
“為什麼?”
“這段時間下班的人多,大多數居酒屋裡都爆滿,等時間再往後喝第二場第三場的人就不會選我們這兒了……不過也沒關係,現在這樣也不錯,免得營業到太晚。”
北原秀次看了看客流高峰期也沒坐滿的店裡,點了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
大概可能是這家居酒屋裡沒什麼特色吧,下酒菜一般般,酒也是大路貨色,隻能趁彆的居酒屋太擠了撿些漏子。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他就是個打小時工的,怎麼吸引客人是老板該考慮的事。他看著雪裡跑了過來,連忙將煮花生和鹽毛豆放到了櫃台上,笑道:“三號桌的!”
雪裡樂顛顛又去了。
…………
忙碌的時間過得格外快,時間轉眼就到了快十點,果然如同春菜所說,出去的客人明顯比進來的客人多了,很快居酒室裡就剩下幾桌喝高了不想挪地方的醉鬼。
福澤直隆也喝上了,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個扁平酒壺慢慢呷著,拿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聲音有些虛弱,輕聲道:“辛苦了,北原君。”
“您也辛苦了!”北原秀次入鄉隨俗也客氣了一句。這會兒春菜已經不在他身邊,八成感覺幫廚有北原秀次一個人就夠了——她看起來也挺累的,可能早早便去睡了。
夏織和夏紗也是,已經被冬美趕回了房間帶著秋太郎睡覺去了——這兩個跑得飛快,明顯根本不想幫家裡乾活。
他聽著福澤直隆的聲音不太對,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發現臘黃得更厲害了,不由又關切問道:“您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老毛病了。來一口嗎?濁酒,沒多少度數的。”福澤直隆搖頭笑著遞了酒壺過來。
“啊,不了,謝謝!”北原秀次連忙婉拒,然後猶豫了一下,看對方不想提身體問題便問道:“福澤先生,我該工作到幾點?”
福澤直隆輕呷著酒神情愜意,隨口道:“都可以,前麵電車站的末班電車是十一點零五分,要是家遠可以這個時間下班,不然想等到閉店再走也可以。”
北原秀次道謝一聲,覺得這可能是兩輩子打工生涯中遇到的最好說話的老板了。他四處看了看,覺得廚房有些雜亂——他是最受不到亂糟糟的了,像是有強迫症,便挽了挽袖子收拾了起來。
福澤直隆又輕咳了一聲,抿了口酒,倚在廚房灶台上沒動,隻是目光在北原秀次身上停留一下,又再看看自家大女兒。
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轉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