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著裝筆記的袋子直接回自己房間了,而雪裡很無所謂。對她來說那些筆記就是寫了些字畫了些圖表的廢紙,自行去洗白白了——木瓜又粘在一起了,好難受。
雪裡沒那份腦子去告密,春菜倒是留了心,生怕最近已經關係緩和了的豪豬和刺蝟又開始鬨矛盾,影響了她的大戰略,便在飯前特意抽空單獨找到了北原秀次,對他說道:“姐姐說你辛苦了,給你煎了兩個雞蛋補一補。”
北原秀次啞然失笑:“沒什麼辛苦的,幫個小忙而已,不過多謝了。”
也不能說小蘿卜頭完全不懂事,自己幫了她妹妹她就給自己改善夥食,雖然不值錢但也算是有心了。
春菜微微躬身表示不敢當多謝兩個字,很有禮貌,接著又委婉說道:“你給二姐的筆記大姐看到了,很感興趣,能讓她也看看嗎?”
北原秀次正洗手呢,隨口道:“看吧,這種小事不用問,這麼客氣乾嘛!”
他可是從來沒拿冬美當過競爭對手的,高看鈴木乃希一眼也隻是因為自己莫名其妙就輸了。他不服,他也有好勝心——是男人就沒幾個沒好勝心的,被人擊敗了當然要找回場子,直接認慫的人不可能有什麼大出息。
至於冬美,她和自己的目標沒衝突,又沒贏過自己,那就無所謂了。冬美的目標是名古屋大,明顯是想留在本地上大學好方便照顧家裡這堆老的病的小的無腦的,而自己的目標就活泛多了,隻要是頂級名校全在選擇範圍內,沒必要非得和冬美較勁搶名額。
春菜對北原秀次好感度立刻+2,更覺得他為人很大氣了,要是換了她大姐,那真是搶也得把筆記搶回來。她溫柔的給北原秀次遞了毛巾,靜靜說道:“謝謝你了!”
“好了,彆總這麼客氣!”北原秀次擦了手後準備去吃工作餐。最近已經可以單獨享受整塊的肉了,今天還要加上蛋,不知道雪裡考到及格了那小氣鬼會不會端上整條帶魚籽的鮮魚、燉好的小母雞感謝自己。
啊,有點想得太美了,那小氣鬼到時會過河拆橋才是真的。
一群人吃過飯後,冬美趕羊一樣又趕著大家去乾活,而今天剛好輪到雪裡休假,她又給雪裡布置了一堆作業,然後將她關在了公共活動室裡,不做完不準她出來。
雪裡哭著喊著要去端盤子,但小胳膊擰不過大腿,沒半點屁用。
北原秀次依舊給福澤直隆當著幫廚,發現競爭促使進步果然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話。福澤直隆明顯今晚工作認真了許多,處處精益求精,百分之一百二的用心做料理,不過他當廚子也沒天賦,加倍用了心食客們還是毫無反響,像是做了無用功一樣。
北原秀次瞧了瞧自己的【廚藝LV8】,覺得自己當大廚估計現在就能比福澤直隆強點,但他沒法開口——他當了大廚,那福澤直隆乾什麼?反過來給自己打下手?去端盤子倒酒?直接退休歸隱養老?
這個中年男人身體極度虛弱,感覺和七十歲的老年人都有一拚了,但仍然每天咬著牙站在爐灶旁硬熬,應該就是為了這一家大大小小的孩子們。
這涉及到一個父親的尊嚴,能不能撫養孩子直到孩子長大成人,北原秀次確實很難張口。
福澤直隆注意到了北原秀次的表情,以為他也在心浮氣躁——他大女兒現在路過店門口總要不自覺看一眼對麵,雖然對麵明顯剛裝修完還沒開業——笑道:“北原君,守住本心,做好自己。”
“我明白,福澤先生。”北原秀次收回了心思,重新專注於工作上。
他現在和福澤直隆接觸多了,越來越覺得他不像日本人了,倒像個中國傳統文人,難怪養出了一群假日本人女兒。
福澤直隆最崇拜的偶像是王文成公——他平時就這麼叫的——其實就是王守仁,也就是陽明先生。
這個人自幼習武,年紀大了倒轉職成心學信徒了,也算奇葩一個。而勸了北原秀次讀了一些雜書修身養性後,發現他“自學”了漢語,更覺得他真是個少見的天才,沒事就拉著他說說王守仁的事兒,給他講講大道理。
這人心態也老了,真的非常喜歡講大道理。
而北原秀次也是醉了,他一個中國人跑到日本來聽一個日本武夫講中國明代的文人學說,這說出去也沒人信啊!
他低下頭,小刀一劃熟練的破開魚腹還順便勾出了魚內臟。行吧,老老實實打工順便刷技能,萬一生意不好了,等技能高了偷偷幫這老家夥一把,算是照顧陽明先生的徒子徒孫了。
當然,說是這麼說,其實他現在在這兒薪水不錯,吃得也好,還有附加福利藏書室,輕易不想挪窩。
想讓他丟工作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