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秀次雖然看起來年輕,但穿著警服,龜田義正也就當他是真警察了,很配合,有問有答,而他們一行人說著話就上了天台,龜田義正走到了天台邊上,指著水塔一角說道:“就是那個,中山君應該就是為了調整那個才摔下去的。”
這裡也是漆黑一片,北條三信問鑒識課的人要過了手電筒照著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衛星天線不大,就是一個一尺半左右的白色小鍋,正中心有個高頻頭,被綁在了水塔支架上,而龜田義正解釋道:“時間久了,高頻頭和傳輸線路有點接觸不良,有時一兩個月,有時三五天就會鬆動一次,隻要上去用力按一按就會好……因為一直還能用,我們也沒換新的,要是早知道中山君會因為這個出意外,我就自己掏錢……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龜田義正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似乎十分內疚,而雪裡眼睛比較尖,指著水塔支柱上叫道:“鞋在那裡,秀次。”
北條三信拿手電筒掃了一下,發現一隻男式皮鞋被卡在了水塔支架上,而他看了幾眼,轉頭向鑒識課的幾個工作人員問道:“有彆的發現嗎?”
鑒識課的人齊齊答了聲沒有,這裡沒有打鬥過的痕跡,沒有血跡,沒有任何不正常的東西,接著有鑒識課的成員開始對著那隻鞋拍照——等拍完了照再取下來,不過應該是死者的鞋沒錯了。
雪裡捏著下巴輕輕點頭,案件她推理完畢了——死者中山介信為了看電視,晚上爬到水塔支架上修理衛星天線,但腳被支架卡住了一下,他用力拔腿,但可能用力過猛失去了平衡,而水塔又臨近樓邊,他就後仰著從天台上掉下去了,當場摔死。
她同理心比較強,看著龜田義正在一旁自責的流淚,忍不住走了上去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人有不測風雲,這不是你的錯,大叔你不要太傷心。”
龜田義正抽泣著點了點頭,含糊的說了聲“謝謝”。
雪裡又歎了口氣,朋友死了啊,哭也是應該的,乃希醬要是死了,自己也會落淚吧?
村上繁奈這會兒也緩過來了,主要是這裡沒屍體讓她好過了不少,但看北原秀次拿著手電在圍著水塔轉圈,越轉越大,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心裡有些奇怪,但也沒打擾他——事情解決了,意外事故沒錯,雖然讓人遺憾,但警察沒辦法了,爭取賠償的事要找工會或是律師,警察調查取證就到此結束了。
她向北條三信請示道:“村上前輩,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她覺得可以定義成意外死亡了,而北條三信站在水塔前方向下看了看,正下方就是死者的屍體,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不,再等等。”
他把龜田義正叫了過來,盯著他的眼睛問道:“龜田先生,中山先生死時,你在哪裡?”
“我在自警室……九樓的自警室。”龜田義正被北條三信淩厲的目光嚇了一跳,像是突然傻了一樣。
北條三信沉默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問題,這龜田義正有些害怕,不過普通人被警察厲聲質問都會心虛,這和犯沒犯罪沒關係,倒不如說他的表現也算正常——有些心虛,但不是太心虛的樣子。
他態度略微恢複了柔和:“去你們的自警室看一下。”
去自警室看看,如果那裡沒什麼問題,那八成就真是意外死亡了——龜田義正說隻有他和死者在樓裡,如果死者被殺那大概率就是他下的手,但現場沒有任何跡象指向龜田義正有行凶嫌疑,多半都在指向是意外事故,那就是沒物證。
警察也有規章條例約束,不可能無法無天,龜田義正確實有點可疑,但辦起案來也不能隨意就懷疑普通公民,破壞人家的日常生活和名譽——北條三信決定明年派村上繁奈把死者和龜田義正的關係了解一下,確認雙方關係是否良好,工作中有沒有衝突,有沒有債務糾紛,有沒有三角戀、婚內出軌之類的感情糾紛,如果全沒有,那就基本可以確認沒有行凶動機了。
沒有殺人動機,沒有明確謀殺證據,那就隻能把案件定義成意外事件。
北條三信是個合格的刑警,這種事見的多了,要是什麼案子都要反複調查確認,那根本不可能——這種案子一天出好幾起,就像交通事故一樣,要是事事按陰謀論的角度來發掘,那日本警察再招十倍的人手也應付不過來。
對警察來說,沒動機沒證據就是沒殺人,真殺了也沒殺——強行立了案送去地檢要求公訴也會被打回來,連法庭都上不了,根本毫無意義。
北原秀次已經把天台仔細搜索過兩遍了,沒找到他想找的東西,心裡確定了八成——中山介信不是意外墜樓死亡,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當然,隻是確定了八成,還缺少一份關鍵性的證據,讓凶手無從狡辯的證據。
他也跟上了這一行人,趕去了寫字樓的自警室。
不著急,反正凶手又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