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珝還是知道這個薛蟠的,薛寶釵之兄,如今的薛家大爺,人送外號“呆霸王”。
霸王,就是他行事囂張跋扈,仰仗著薛家的財勢欺淩弱小,至於呆,便是人都當他是個腦袋不靈光的。
未過多久,金榮引著一個醉醺醺的哥兒回到學堂,一腳踢開房門,往裡間吆喝,“薛家大爺來了,囚攮的秦鐘,敢不敢出來分辨明白了。”
薛蟠一搖一晃來到賈珝書桌旁,質問道“你就是學堂裡新來的哥兒?坐到我的位置上稱王稱霸起來。”
手指點向一旁的秦鐘,香憐,玉愛等人,“還讓他們幾個都成了你的相好,你不知道這學堂中隻能有我一個霸王?”
寶玉走到前邊,笑著道“薛大哥,你誤會了,怎能聽那金榮一麵之詞?”
“寶玉你莫要管這事,什麼誤會不誤會,今日他定要給我個說法。”
賈珝放下手中毛筆,起身俯視薛蟠。
見賈珝站起身,比他高出一個頭還多,薛蟠頓時酒醒了幾分,“你與我出去,劃個道來,敢不敢。”
賈珝點點頭,“好,隨你的意。”
賈珝前腳跟著薛蟠走出學堂,寶玉,秦鐘後腳追上去,這回事情鬨大了,堂上的人也儘數追出去看熱鬨。
族學門前,立了十餘個薛家家丁,見薛蟠去而複返,還引著一個人高馬大的哥兒走了出來,上前問詢道“大爺,這是怎得了?”
薛蟠並不搭話,向身後賈珝問道“你打算如何給我個交代?”
“你想要什麼交代?”
薛蟠皺起眉,吩咐左右,“敢恐嚇小爺,給小爺打,讓他知道頂撞小爺的下場。”
薛家家丁不是頭一遭辦這種差事了,輕車熟路的拉開陣仗,逐漸包圍住巷道中間的賈珝。
秦鐘見情況危急,便想要擠出人群,卻是被寶玉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這陣仗還要湊進去挨打?”
“可珝哥究竟是因我之事才落得如今的地步,我怎能作壁上觀。”
“你傻不傻,珝哥是行伍出身,挨幾下打也不礙事的。”
寶玉心中還是想著能看見賈珝吃癟,既然課堂上沒有成功,那當下也是一樣的。
人漸漸靠近,賈珝也拉開架勢,搶步上前一腳蹬在迎麵的家丁肩頭,家丁挨了一腳倒飛出去,砸爛一旁園子的籬笆。
賈珝迅速從中抽出一根枝條,一橫掃便又擊倒三人,一瞬間十餘人便有四人倒地不起。
其餘人見這番景象,額頭都冒出冷汗,知道今日遇到好手,怕是要栽了。
外圈薛蟠見狀,急喝道“一群吃白食的,大爺我成天好吃好喝養著你們,還打不過一個臭小子了,再不動手明天都給我滾蛋。”
家丁硬著頭皮上前,隻聽得枝條抽打聲和慘嚎聲,場間便就平息了。
賈珝步步走向薛蟠,薛蟠忙往人後躲著,“你要做什麼,我可是薛家大爺,你敢拿我怎麼樣?”
賈珝一把提起薛蟠的脖頸,像拎小貓一般,拎起薛蟠便出了巷道。
巷道中隻剩在地上打滾的薛家家丁和目瞪口呆的學生。
秦鐘懟了懟呆滯的寶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珝哥身手如此了得,才沒讓我上去添亂。”
寶玉木訥回著,“是,是啊。”
“珝哥,珝大爺,你饒過我這一次,我知道錯了。”
薛蟠顫巍巍的貼緊牆壁,雙手環抱胸前。
要不是這房中的門不能上鎖,他還以為自己要被下了私牢。
“珝哥,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哪知道你就是從邊鎮回來的那個賈珝。寶玉個該死的怎麼不與我說明了,若是說清楚我怎會聽信讒言找到珝哥頭上。”
薛蟠麵上酒氣儘退,仰頭緊盯房中矗立的賈珝,不斷哀求著。
“你放心,我沒打算將你怎樣。”賈珝掃了眼窗台,近來並沒人與他留信。
“多謝珝哥寬宏大量,這裡是哪啊?陰冷陰冷的。”
“這裡是我家。”
薛蟠眼珠瞪大,“珝哥的家?珝哥都已是雲騎尉,家中則能連床榻都無,隻是這一層草席?”
隨後薛蟠立即了悟,“珝哥,若是你不嫌棄,我出銀子給你找一處好院子,再派給你幾個上好的丫鬟伺候著,便就抵了我這次的過錯,你看可行否?”
賈珝露出笑臉,攙扶著薛蟠起身,“既然薛大哥如此誠心,弟弟就卻之不恭了。”
免受皮肉之苦,隻是使些銀子的事,薛蟠心中竊喜。
拍了拍衣袍,客氣著,“誒,我不過是癡長兩年,在珝哥麵前怎能尊大。若是珝哥不棄,喚我一聲蟠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