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淇姑娘,咱們快些進城找得令尊吧。”賈詡心裡一怔,支支吾吾地說道。
其時一片浮雲遮月,而蕭楚合眾人也散去,地麵火光也漸漸湮滅。四周又重複寂靜,賈詡見那片黑壓壓的城牆之上蒼穹青冥,而眼前隱隱間又聞得鬼嚎淒慘,不禁忿恨生出。當即與月淇一起,小心翼翼俯身挪至城下。一路上不知踩過多少殘肢斷臂,心中忿恨不由漲得半分。
揚州西城外,已是二更時分,夜色如紗。在月光幽暗清輝下,一片樹林疊嶂起伏。隱隱間,便聽到一陣枝葉搖晃之聲,隻見一黑衣人拉住一橙衣少女,二人俱是腳步輕盈,一路疾衝。他們正跑至一清溪旁。
那少女將那男子一拉,櫻唇一嘟,嬌喝道“好了,衝得這麼久,嘴裡乾得要冒煙了。”
著拉著的手一掙,來到溪邊俯身,雙手捧水淺飲。那黑衣男子回頭見著,便拉下麵巾,隻見劍眉修目,方臉薄唇,月色折射在那菱角分明的俊臉上、明暗間朗,便似璧玉雕琢出的美紋。
那橙衣女子——也就是林春燕,站起身瞧著那男子已露出俊臉,淺笑一聲,有說道“我這才發現,你在這月光之下,倒也俊朗得糊塗呢。”
“哼,又這麼嚼舌頭了,今晚有些變故,那東西倒也尋不著了快些跟我走了吧。”黑衣男子重又遮上麵巾,眉宇間神色凝重,又向四周打量了一陣。
“哼,誇你兩句,也不笑笑,就這麼一副冰冰的冷臉,從小到大,你總是這樣。”春燕斜眼一瞥,不屑道。
這時那黑衣男子卻一手拉過春燕藕臂,另一手捂住櫻唇,“呼”地一下拉著她一同跳上一茂密的枝乾中藏匿。卻見遠處又是一道黑影漸來,身後卻跟著一位駝背臟漢和一猥瑣瘦猴兒,正是那“仙鶴聖手”二人。
那黑衣人身高挺立,身形靈動,正停於春燕二人藏匿的大樹之下,“仙鶴”二人蹌踉跟上,喘了幾口大氣,雙雙拜道師父,你這輕...輕功可真快呀,叫我們累得好心...心都要蹦出來了。”
“好徒兒,多謝你們告知那青龍堂地形和蒼龍派內情。不過要拜我為師,你們可得拿些什麼拜師禮呀?”
黑衣人雙手抱於胸前,抬首笑言,其時隔著麵巾,笑聲稍鈍。但樹上春燕二人聽見,卻不禁一驚,深吸一氣。樹下那黑衣人自是察覺到,那“仙鶴”二人正叩首說道“師父不是喜歡美酒嗎?我二人才偷...才盜得幾壇三十年的陳年女兒紅,這就去抱來,再拿兩隻燒雞一起孝敬師父。”二人話音剛落,起身一瞧,卻見那“師父”已經飄身而下,一手拽著另一位黑衣男子和一橙衣少女......
卻說此時,揚州城內一片死寂,浮雲起伏,月色明晦交替。城中居香酒樓的地室中,莫賈詡和蒼月淇臉色俱凝,相視無語。燭光幽曳,賈詡先開口打破這尷尬“月淇姑娘不是。”
“好了,莫大哥不必多說了,一個人的心可以騙人、言語可以騙人,但他的武功身手卻騙不了人。”蒼月淇眉頭微皺,挽過額前秀發說道。
“啊,難道...月淇姑娘,你見過真正的‘盜聖’,他也會我衡山派絕學?是不是其中有誤會?”
豈止見過親自交過手,你都...都還要抵賴,莫非...莫非你心中早有所屬。”月淇語漸哽塞,酸楚之意直叫賈詡心顫不已。
“月淇姑娘,你莫難過,這其中可能真有誤會,我莫賈詡下山闖蕩江湖未及百日,何曾是那‘盜聖’?”
“啊,莫大哥不是開玩笑...隻怕...隻怕...”月淇一陣眩暈,靠著身旁椅子便坐下,賈詡一急,趕緊倒了杯清茶遞去。
“多謝莫大哥,此事...此事不提也罷,隻是我爹爹既以信你是‘盜聖’,又要你出手相助,不知...不知你可否相助?”月淇輕呷一口茶,抬眼情意盈盈地瞧著賈詡。
賈詡不敢直視那妙目,攥緊雙手坐於一旁,他歎口氣道“也罷,我既厚著臉皮要來這‘歌殤’劍,自當為貴派出一份力。隻是我終究是局外人,又有要事在身。你爹事成後,我也就告辭了。”
月淇又呷過一口澀茶,說道“既然莫大哥不願意,月淇也不便強留,隻是我爹性子一向拗執,他既已...啊,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你。不如...不如你現在就趕緊走吧。”
賈詡也倒過一杯茶一飲而儘,雖無酒味,卻也有一股豪情湧起,道“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畏畏縮縮,我既答應你爹對付那蕭老棍,豈可食言?好了,今夜可真是多事,我且回客房歇息了,月淇姑娘也早點兒睡了吧。”賈詡故意張口大打哈欠,四肢一伸,便走上樓去。
月淇見賈詡走去,心中晦暗,從懷裡掏出一塊圓孔青色玉墜,鼻子一酸,掩口輕泣......
賈詡回房躺下後,腦海間閃現過今夜前前後後,暗想那‘盜聖’究竟是何許人也?月淇姑娘卻又如何與他有牽絆?林裡那黑衣男子又是何人燕似乎也和他有牽絆?又想到那男子拉過春燕離去,春燕那驀然回首時不舍的眼神,久久在腦海回放。賈詡不禁稍躁,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不覺之間,已是四更天,天際已微露魚肚之白。賈詡正心躁之間,鼻子微抖,嗅到一絲異味,他心下一驚,趕緊運功將嗅進的一絲氣息排儘,又運起閉息丹轉之功,隻以內丹呼吸。
那絲異味正是“七海醉仙棠”,若是吸入一絲,便全身癱軟,難以運勁兒。賈詡輕輕抽出枕下“歌殤”劍,又聽得房頂上微微傳來瓦礫磕碰聲,又聽得走廊也隱有氣息,便翻身一躍,躺身房梁之上,心中卻又記掛起月淇和趙大哥安危。
過得一會兒,房頂聲消沒,走廊外人聲漸響,顯是慢慢走近,賈詡沉穩氣息,手中“歌殤”劍也寒意漸盛。突然,房門被“啪”地一聲踹開,一群人湧進刀劍“嘩嘩”亂甩,應是四下搜尋有無人跡。賈詡縮身平躺,不發一息,手中寶劍也握執更緊。
“師父,這間房內沒有一人,應該是個空屋,不曾住人。”梁下數人停止搜索,其中一人說道,看來那蕭老棍也在其中。
之後一小會兒為聽得有何聲響,卻突然傳來一耳摑聲“笨蛋,為師怎麼教你們的?這床上還熱乎著,顯然有人未中毒氣,你去瞧瞧那窗戶可有何痕跡?”蕭楚合示意下,接著又聽見窗戶“吱呀”轉動聲,又聽到那弟子說“師父,窗沿上還有陳舊的灰塵,應該沒有人走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