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人有七竅,俱通腦中氣脈,但隻有氣管可通顱腔各脈,所以,你得像吸食田螺那般,通過淇妹妹的氣管,將寒氣吸入你喉間任脈,再自行散去即可。”墨姐姐臉上一陣怪笑,直盯得賈詡顧左右而不敢直視。
賈詡其時多少也猜到一些,但迫於拘謹,不但細想,此番聽得她墨姐姐詳述,心中不免仍是彆扭,正轉過頭看向月淇,並握住其已回暖的玉手。這時月淇也聽得這些,心知賈詡那性子自是為難,臉上紅霞升起,微微一笑,用力撐起身子,雙手環抱住賈詡肩頸,驀地張口吻上。
賈詡腦中“嗡”得一聲巨響,所有意覺俱湮,隻覺口中溫香襲來,心神大亂。墨姐姐見著不禁“哈哈”一笑,說道“傻弟弟,溫玉滿懷的滋味不錯吧?彆隻顧著發愣,還不快聚功吸氣。”
賈詡才驚醒過來,喉間任脈真氣逆流形成一股“真空”,便將月淇顱中寒氣俱數“吸”來,又以“紫易混元”陽氣將其化解掉。
賈詡心中慌亂稍微鬆下,便欲放下月淇。那知月淇雙臂緊鎖,一時難已掙脫,賈詡緊張地睜開雙眼,卻瞧見毫厘間那雙迷亂流波的眼眸半睜半閉,心中一軟,隻得由著其吻著。過好一陣月淇才放手躺下,臉上緋紅,不住地偏首偷笑。
天歌一行四人乘著馬車,一路上有說有笑、好不歡喜。令狐燕更是第一次得爹娘允許,出得遠門,心中不再戰戰兢兢、畏首畏尾的。雖是馬車外依舊在飄著瀝瀝微雨,令狐燕心中仍是暢快無比,一路上兮言笑語的逗得天歌等三人笑聲不斷。
賈詡雖也感到身心舒暢,但想到此去紹興不知將發生些什麼,也不知有何險惡在前頭等著,笑過一陣後,俊朗的臉上又凝重起來。
“哎呀,哥,難得咱們開開心心地出來遠遊,你就彆板著那張冷臉了。”令狐燕剛打開車門,為天歌拍去蓑衣上的雨露,回頭見著賈詡臉上又爬上冷霜,秀眉一皺,喃喃嬌喝道。
月淇身披淡黃色輕紗,內著淺紅黃繡衣衫,見著這情景,握住賈詡的手凝眸相視,水目流波,默然不語。令狐燕見著也淺笑一聲,便又轉身和門外的天歌說笑。
“天弟呀,你怎麼也和我哥一樣,一清早的老是皺著眉頭?是不是這馬車架得煩了?你也教教我,讓我來駕車嘛。”令狐燕從身後環抱住天歌頸肩,也顧不得那蓑衣打濕了自己的橙色衣裳。
天歌正想著些煩心事兒,忽覺後背一陣溫香軟玉,心中流過清泉,又聽得令狐燕撒嬌,眼珠子轉了轉,嘲諷到“你來駕車呀?彆把這馬兒抽得鮮血淋漓、車身架得像秋千那般搖晃了。外邊兒雨冷風寒的,你還是先進去吧。”說著,又拍了拍令狐燕扣在自己胸前的玉手。
如此般情意綿綿間,馬車輪轆不停地轉動顛簸間,四人途經過倪家村,便來到五堡渡口,那條闊如天塹、長如銀龍的錢塘江就橫在眼前。
四人就在馬車中閒聊了會兒,等來一條大船,才將馬車趕至船艙,由船夫解下馬匹喂過乾草。四人顛簸了一上午的時光,都已感到疲憊,便各自進了船房養精蓄銳。
天歌酣睡了一陣,迷糊間全是師父、向恒的身影,不由得略微煩躁。驀地站起身來,開打窗戶,便瞧見窗外仍是微雨紛紛,天、雲、山、水間都是青灰色一片,仿佛天上的大墨台被打翻。江濤如數萬條銀蛇舞動,擊打在船身上濺起數朵浪花,“嘩嘩”之聲叩擊著煩躁的心緒。
天歌轉身關上窗戶,打開房門,徑自向船頭走去,任由細雨敲打著灰色上衣。走了一陣,卻見一青色管衫、俊朗挺立的身影也立在船頭,正是賈詡。
“珺兄弟,你也睡不著呀?”天歌悄悄走到賈詡身邊,拍拍其肩膀。
賈詡微微一笑,又轉首遠眺,眉宇間正色淩然,那雙空洞的星木內似乎另有天地。二人看著前方遼闊的天色、與如畫蜃幻的山水共灰青一色。
江上浪濤翻卷,空中萬點雨絲淅瀝飄落,而船頭破浪的“嘩嘩”聲和雨點敲打船舷的清脆聲交融在一起,又仿佛聽聞一曲抑揚頓挫的琴簫合奏,魂神皆暢。賈詡心下悵然,展喉吟唱道
“此是東南形勝地,子胥祠下步周遭。
不知幾點英雄淚,翻作千年憤怒濤。
雷鼓遠驚江怪蟄,雪車橫駕海門高。
吳兒視命輕猶葉,爭舞潮頭意氣豪”
天歌聽得那句“吳兒視命輕猶葉,爭舞潮頭意氣豪”,便覺意氣風發、豪情萬丈,他拍過賈詡肩膀說道“珺兄弟,你知道嗎?以前在祝融峰山上,也可隱約看到洞庭湖的景色。小時候,我總以為那漫天席地的大湖,就是師父說的大海,可直到這幾月在江湖上走了一遭,才知道那時的眼界是多麼渺小,卻也坐了山上的‘井底之蛙’了。”
賈詡眉目一張,好奇起來,回拍了下天歌的肩膀,說道“嗬嗬,莫兄弟,咱們彼此彼此呢。我家緊靠著西湖,兒時我總是被娘逼著呆在家裡念書,遊過最遠的地方不過就是六合塔,那時見著寬廣的湖水,也不知世上還有眼前這般遼闊深邃的景象。”
“是呀,珺兄弟,趁著咱們都青春年少的,多在江湖上走動走動、長長見識。師父也說過,眼界有多大,心境就有多寬,人的心胸開闊了,自然就能容下許多的挫折和憂愁。”
天歌不知怎麼的,自然而然地想起師父的這句教導,脫口而出,不隻是叫賈詡若有所思,連自己也驚訝,竟會說出這般話來。
“是呀,莫兄弟,爹娘常說江湖險惡,正如眼前這洶湧的浪潮。不管這浪潮有多凶險,也總有堅毅壯勇的弄潮兒逆流而上。此去紹興不管有何等艱難險阻在前頭,咱們也要做那視命輕葉、爭舞潮頭的弄潮兒郎!”賈詡眉目間英氣橫通,鏗鏘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