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醒來的時候,家裡一片白影在晃,哭聲,說話聲,亂嘈嘈的一片。
“柳葉姐,嗚嗚……你醒了,嗚嗚……”二蛋一直守著柳葉,見她醒來,一雙眼睛哭得紅腫。
柳葉起身蹙了蹙眉,“你哭什麼?”
“大爺走了,嗚嗚……”大爺對他挺好的,每次到大爺家,有好吃的大爺都會給他拿。
他不想大爺死。
柳葉摸了摸二蛋的臉,“彆哭了。”
走出屋子,正堂屋擺著柳國東的屍體,身上蓋了一塊布,臉被遮住了。
屍體前方有簾子擋著,柳衛跪在前麵,柳國東沒有兒子,柳衛充當他的兒子,答謝前來憑吊的人。
柳國平也跪在一邊,腦袋耷拉著,誰也不看,好像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
張建軍跟方誌寬忙前忙後,招呼客人,處理後事。
柳葉腳步虛浮,走到柳衛的身邊跪下,同他一起答謝前來憑吊的人。
“堂哥,謝謝你。”柳葉扭頭看了眼柳衛。
記憶中,柳衛是個話不多的人,隻知道埋頭做事。
讓她意外的是,柳國東死後,柳衛心甘情願的來代替兒子答謝前來憑吊的人。
“柳葉妹妹,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不用謝。”柳衛看著柳葉輕聲說道,好像怕聲音大了會嚇著她一樣,想了想繼續說道,“雖然大爺不在了,以後有事你就找我,我會護著你的。”
想到他媽,柳衛又感覺自己的話說得有點大。
他媽從來不喜歡柳葉,甚至大爺屍骨未寒,就想著霸占大爺家的房子。
如果他媽要為難柳葉,他護得住麼?
他不知道,但他會儘力。
柳葉勉強笑了笑,“謝謝堂哥。”
因為村長親自操辦柳國東的喪事,幾乎整個村子裡的人全來了。
“柳葉,你醒了,你昏迷了一天了,吃點東西吧。”嚴桂蘭見柳葉醒來,給她盛了碗飯端過來。
柳葉搖了搖頭,“桂蘭嫂子,我吃不下。”
“吃不下你也要吃點啊,你爸……也放心。”嚴桂蘭聲音有點哽咽。
有時想想人活這輩子有啥意思,說死就死了,一眨眼的功夫。
柳國東生前有多在意柳葉,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
為了柳葉,不再娶妻,將她當成眼珠子一樣養大。
恐怕在閉眼的那一刻,都是不放心的吧。
看著碗裡的玉米糊糊,柳葉感覺嗓子眼都堵上了,實在是吃不下。
但嚴桂蘭說得對,吃不下也得吃點。
接過碗,坐到靈堂後麵,看著柳國東一小口一小口硬往下吞。
她以為柳國東去世她不會傷心,畢竟她不是真的柳葉,柳國東又不是她親生的爸爸。
可人是感情動物,相處了這麼久,柳國東又對她這麼好。
對於一直缺失親情的她來說,這是難得的溫情。
柳葉硬是將碗裡的玉米糊糊全吞了下去,人也感覺精神了些。
看了眼柳國東,跪坐到柳衛的身邊,繼續答謝來往的客人。
……
鄉村的土路上,兩輛軍用吉普車一前一後呼嘯而來!
車過,一陣土揚起,迷了路邊的花草。
“速度!”
坐在車後座的男人沉著臉命令道。
“是,頭。”範連忠將車都要開得快要飛起來了,從後視鏡裡看了眼拉著臉的宮玨瀾。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頭是柳葉家的親戚呢,聽到柳國東死的消息後,頭直接從病房出來了。
再瞄一眼他的腿,無聲的搖搖頭,頭這樣折騰,這腿什麼時候才會康複啊。
見前麵的車子加快了速度,後麵跟著的車子也加快了速度,惟恐落後被訓。
“哧”的一聲,車子在柳國東家門口停下。
大門口,院子裡到處都是人。
突然出現的車子讓眾人都跑出來看熱鬨。
範連忠跳下車,恭恭敬敬的給宮玨瀾打開車門。
當眾人看到範連忠時,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前幾天就看到這個男人來過柳葉家。
後麵的車子也跟著下來四個年輕小兵,個個穿著迷彩服。
宮玨瀾看著圍在周圍的村民,蹙了蹙眉,淡淡掃了一眼。
無意中與他對上眼的村民,嚇得立馬彆過臉,不敢再與之對視。
這個男人什麼也不說,隻是鳳眸淡淡一掃,就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氣場強大的讓人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柳葉正垂著頭看著麵前的地麵,身邊的柳衛捅了下她的胳膊。
柳葉抬頭就看到範連忠扶著宮玨瀾走了過來,看著宮玨瀾一瘸一拐的樣子擰了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