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清回到柳家村的時候,正值中午,家家戶戶的煙囪冒著青煙,像是在廚房上方籠罩了一層輕紗,煙霧嫋嫋上升,在空中徐徐散開。
越接近柳家村,柳蘭清的腳步越沉重,手上的手提袋似乎有千斤重,壓得她整個人喘不過氣來。
走到村口的時候,柳蘭清實在沒有勇氣走進去,拐進了村後的樹林。
金秋九月,金色的陽光透過虯枝灑在地上,像是給大地穿上了金裝。
柳蘭清坐在樹下,看著地上的金光,感覺這些陽光離她很遠。
直到天黑了,柳蘭清才提著手提袋朝張桂花家走去。
老年人覺少,張桂花正坐在院中樹下乘涼,聽到有人敲門,聲音不大很小,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誰啊?”張桂花揚聲問道。
村裡的人一般晚上很少串門,除非有重要的事情。
這麼晚了,敲門的人鬼鬼祟祟。
門外的人沒有回應,還是在輕輕的敲門,像是貓爪子撓門一樣。
張桂花年紀雖然大了,但眼不花,耳不聾。
換成耳背的老太太指定聽不到。
見門外的人不回答,隻好起身去開門。
拉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張桂花一時沒有認出來,因為柳蘭清被打得臉上全是傷,她又用頭巾將整個頭裹住,隻露出一雙紅腫的眼睛。
“蘭清?”張桂花試探的叫道。
這個時間,除了柳蘭清也不會有誰了。
張桂花都習慣了,每次柳蘭清挨打了就會過來找她哭訴。
“媽……”柳蘭清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全身抖得厲害。
“真是造孽啊。”張桂花將柳蘭清拉進來,探頭朝外看了眼,還好這個時間村裡的人都在家裡,大部人都睡了,沒人在外麵亂晃。
柳蘭清一進院子,就放聲大哭。
張桂花忙上手捂著她的嘴,低聲說道,“要哭回屋裡哭,你這樣哭不怕彆人聽到啊。”
柳蘭清含淚點點頭,跟著張桂花一起進屋。
張桂花怕彆人聽到,將屋裡的大門,房間的門全部關好,往炕上一坐,“現在哭吧。”
壓抑了許久的柳蘭清放聲大哭,張桂花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柳蘭清要哭她也攔不住,那就哭吧。
看著這樣肯定又被高利安給打了,心裡委屈沒地說,隻好到她這裡來。
哭吧,哭完了就回家繼續過日子去。
雖說她是高利安的丈母娘,但這事她也管不了。
一個多小時後,柳蘭清才止住了哭聲,因為哭得狠了,一直在打嗝。
張桂花這時才睜開眼睛,問道,“說吧,這次又為什麼事,高利安為啥打你啊。”
“媽……嗝……我……離……”了。柳蘭清一句話說了好久才說完。
張桂花沒聽清,疑惑的問,“什麼離了?”
柳蘭清看了眼張桂花,眼眶蓄滿淚水,“我離婚了。”
“什麼?”張桂花從炕上坐起來,差點栽到地上,手扶住炕上的小桌子,才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再重複一遍。”
其實張桂花聽清楚了,她隻是不敢相信。
柳蘭清又重複了一遍,接著又開始哭起來。
“彆哭了。”張桂花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水杯跳了跳,水灑了出來。
“你就知道哭,剛才進門的時候為什麼不說?你們不是才結婚嗎?而且當初不是高利安勾引的你嗎?他怎麼就不要你了?”
張桂花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始終不相信柳蘭清被離婚的事實。
“我……”柳蘭清臉脹得通紅,這要她怎麼說。
說她被蔣誌安按到床上,結果被高利安撞上了。
這話說出去張桂花肯定是不相信的。
她當時隻是聽蔣誌安說孩子想她了,她也很想孩子。
一時走神就被蔣誌安按到了床上,還脫了衣服,甚至當著高利安的麵,他們……
這話柳蘭清打死也說不出口啊。
所以柳蘭清隻張了張嘴就不說了,實在是說不出口。
張桂花等了半天也沒見柳蘭清說個所以然來。
當即下炕穿上鞋子,“走,我跟你去找高利安,問問他這個男人還有沒有良心,勾引你的是他,娶你的也是他,這才多久他就不要你了,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媽,沒用的,離婚證已經辦了。”柳蘭清痛苦的說道。
“離了還能複婚呢。”張桂花拉著柳蘭清就往外拖。
柳蘭清不想去,知道去了也沒用,可張桂花一直拉著她,她也不敢用力掙脫,怕傷了張桂花。
倆人拉扯著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