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慈悲真佛還是眾魔之主?(2 / 2)

幼年時看見一隻小貓小狗死去,你會為此痛哭流涕,甚至午夜夢回,難以入眠。

年少時看見有人去世時,你會心生悲痛,感慨生命短暫易逝。

再年長時,生命的消逝已經難以再讓你徹底動容,哪怕一場災難毀滅一方水土的生靈,也難以再讓你流出一滴眼淚。

等到年老時,死亡,就像是一串串數字,已經無法讓你心中掀起多少波瀾。

你所看見的是數字,而不是數字後麵為此犧牲的生靈。

因你見得多了,看得遠,體驗過世事無常,認為這一切死亡都是這個世界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你的心漸漸不會再為這些事情感到悲痛,不會為所犧牲者縈懷於心。

或許隻有身邊親近的人死去,才能讓你再有所動容。

身居高位者,猶是如此啊。

但是啊,普通人是可以這樣的,而學佛者是萬萬不能如此。

你應不改初衷,皆如幼年時為任何生命的消逝而感到悲痛。

當你年老時依舊能夠為路邊被貨車突然撞死的小動物們,傷心難過,你的佛才是真正慈悲的佛。

平宮千夜自認自己尚無法達到這樣的境界,但倘若遇上正在為生命逝去而痛哭流涕的老僧時。

他會心生敬佩,感慨一句這才是真性情,這才是行於世間的真佛。

“渡嗔大師,您所行的道路已經偏離慈悲遠矣。”

麵對平宮千夜這一聲歎息,渡嗔大師並無所感,他自認自己是在以慈悲心對待一切有情眾生,不會因任何言語而動搖。

“這一場談經辯法已經結束了。”

平宮千夜站起身來,俯瞰著還盤坐在蒲團上的渡嗔大師。

“渡嗔大師,我在高野山山巔之上,等待與您的修為爭鋒。”

渡嗔大師沒有說話,隻是平靜注視著重新拾起禪杖,托起法缽,戴上鬥笠的平宮千夜走向樓梯口處。

“渡嗔大師,這一戰是免不了的,無論您是否願意。”平宮千夜停下腳步再次說了一句。

這一戰無可避免,他是絕不容許渡嗔大師以任何理由推拒。

可惜渡嗔大師所選擇的這個地方不適合動武,不然,也無需再換一個地點了。

“修為爭鋒,不知道蓮生大師是否真有這份修為?”

“一試便知。”

平宮千夜下了樓,渡嗔大師盤坐在蒲團,望著對麵空空如也的蒲團,心中第一次有種奇異感覺。

但無論是談經辯法還是修為爭鋒。

他,從無敗績。

以前如此,如今依然。

渡嗔大師站起身,望了一眼窗外漸漸西斜的太陽,轉身離開這裡。

大根本塔外,國仲僧正所屬的金剛峰寺一脈與渡嗔大師所屬的一脈佛修者,正在等待最終的結局。

當看見平宮千夜率先走出塔內,國仲僧正心中咯噔一下,原本微渺的希望火苗,噗呲一下滅了。

“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也敢與渡嗔大師談經辯法!”

“這才過去多久,他就輸掉這場談經辯法,算算時間,說不定已經破了最快失敗的記錄。”

“匹夫之勇而已,安能撼動渡嗔大師這位真佛!”

屬於渡嗔大師所在的陣營中,響起一陣陣毫不留情的嘲諷聲音。

對此,平宮千夜不以為然,他們的層次太低,與他們動怒,不值得。

剛要踏出塔外的渡嗔大師,同樣聽見外麵如同狂濤怒海的嘲諷聲,心中隱隱為此不悅。

凡是阻擾修行的障礙皆可以稱作魔。

他心中不由回想起那位蓮生大師所說的這一句話。

難道在對方眼中,自己已經成為眾魔之主?

渡嗔大師略微沉默,緩緩走出塔外。

“真的輸了嗎?”

國仲僧正看了眼同樣走出塔外的渡嗔大師,悄悄來到平宮千夜身邊,小聲問了一句。

平宮千夜笑而不語,若是真想談經辯法,他還可以說很多。

比如追隨渡嗔大師佛法而行的僧者們,是如何蠅營狗苟,各懷私欲。

那些看似皈依佛門的妖魔鬼怪們,又是如何心懷鬼胎,傷害無辜。

身為這條規則的製定者,渡嗔大師又是如何監管失職,以至於高野山如今一團烏煙瘴氣。

實在有太多可以說的地方,但這一切都沒有什麼必要。

因為再多的言語,也無法撼動渡嗔大師對於自身佛法的堅信,渡嗔大師已經到了拒絕一切質疑聲音的地步。

言語大多時候是比不上一雙拳頭來得有用。

在高野山山巔之上,將渡嗔大師從雲端之上打落塵埃,這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就這樣結束了嗎?”國仲僧正不死心又追問一句。

“高野山山巔之上見分曉。”

平宮千夜回複一句,然後湊近國仲僧正耳畔說了一句,讓他幫忙看住那位金光寺的良峰主持,絕不能讓對方跑了。

國仲僧正下意識點了點頭,然後等平宮千夜走向高野山山巔的方向時,才猛然驚醒過來。

這位蓮生大師是想要與渡嗔大師修為爭鋒啊!

談經辯法還好說,畢竟是文鬥。

可是修為爭鋒是武鬥,是極有可能會死人的!

國仲僧正有些慌了,可也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平宮千夜的決定,隻能去求一求自己的師父,金剛峰寺主持出關了。

畢竟是一顆絕佳的佛子種子啊!

絕不能隕落在高野山山巔之上!

另一邊,渡嗔大師沒有理會自己徒子徒孫們的歡慶鼓舞,而是頭也不回,朝著高野山山巔之處走去。

他的步履依舊沉穩,堅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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