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那些孩子在臨死前,看到的眸子,就是這樣的嗎?
艾琳娜又想起自己第一次執行地獄守門人的職責,將一名十三歲的男孩兒處理掉。
她糾結,她彷徨,但最終準備動手時,露出的眼神就是這樣的。
她必須殺掉那個男孩兒,但她在想,到底是為什麼,才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昨天,她還撫摸著他的腦袋,安慰他會慢慢好起來。
明明昨天,她還和少年坐在長椅上吃著冰淇淋。
她現在終於看到了,看到了那些孩子們臨死前的景象。
轟——
陳楓極速的突進,暴力的一刀將艾琳娜擊飛,透過那破碎的落地窗衝出了教堂。
月光如水,鮮血染紅了飛雪,又落在地麵,成為斑駁的花朵。
艾琳娜撞擊在那處冰封的噴泉邊,她吃力的爬起身,看向鏡麵般的泉水。
伴著月光,映照在裡麵的是一個看不出人類特征的臉,堅硬的骨質麵甲遮蓋了她原本靚麗的素顏,蒼白的長發取代了她曾經柔順的淡金。
她的龍化在戰鬥中不斷加深,已沒有了人的樣子,也正是因為這個她才活了下來。
她正在逐漸變成徹頭徹尾的死侍,失去最後的自我意識。
身後的少年不緊不慢的走來,一時間艾琳娜居然忘記了戰鬥或逃跑,隻是靜靜的凝視冰鏡中的自己。
“我討厭鏡子……”
艾琳娜說,“鏡子會真實地反映世間美醜。”
她起身,轉向陳楓,“我現在醜嗎?”
陳楓一言不發,隻是突然加速,一刀斬向艾琳娜的脖頸。
本能的,艾琳娜用利爪和骨刃去抵擋,火花閃爍間,她再次被擊退。
龍化的效果仍在她身上加深,她已經忘記了該怎樣去麵對陳楓,但身體卻會戰鬥讓她求活。
陳楓在冰雪中奔行,腳印後是飛濺的飄雪,夜風帶著幾片冰雪紅楓落下,在月光中與鮮血共舞。
他一次又一次的斬傷艾琳娜,而他本人在雪地中宛若冰上的舞者,在月光和紅楓中起舞,滴血不沾。
一片楓葉落下,隨後斷成兩半,丙子椒林上還反射著旋轉的楓葉,下一刻便染上了黑紅的血。
雪白的龍鱗飛濺,混在鵝毛般的大雪中,像是無影無蹤。
高度龍化的艾琳娜就像是個奇怪的玩偶,再被暴力的機器重複的拆解,她龍化帶來的高速再生在少年的暴力麵前不值一提。
她在戰鬥中本能的揮舞著力量,卻像是個破布娃娃在朝大人張牙舞爪。
恍惚中,艾琳娜看著那個朝她衝來的少年,在月光下的他是那麼的璀璨,如同這漫天飄落的紅楓,火一樣的豔。
說到底,我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呢?
我殺死那些男人,我擁抱那些男人,是想要尋找什麼呢?
她極好的視力看著那漫天散落的紅楓,忽然想起了少年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她忽然懂了,原來她隻是想要那一點點溫暖,從指尖透過來,溫暖她小小的世界。
就像少年說他曾經推開彆人那般,她也推開了所有人。
她認為自己可以堅韌如紅楓,可她不是,她獨自在那冰冷的夜熬了許久,隻是在渴望溫暖罷了。
可她在冷夜裡待得太久了,已經忘記了該怎樣去觸及陽光。
即便有真正想要的東西在麵前,她也已經沒有了可以擁抱對方的手臂,隻剩下了那冰寒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