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並不容許玩家們交流太久——
【經檢測,人數符合要求,‘玩偶之家’開啟】
【請每位玩家接收房卡】
手心突然多出一個小東西,池醉攤開一看,房間號“4444”。
池醉:“……”
這遊戲是多想讓他死?
他下意識地摸向耳後,那裡已經沒有煙了。
【請每位玩家前往對應房間】
電子音再度響起,池醉跟著其他人一起上了電梯。
賓館有五個樓層,最高層四樓,池醉發現,除他和一個麵癱男外,其他人都住在三樓。而那個麵癱男的房間號沒比他好多少——“4448”。
男人戴著一副金邊眼鏡,麵容清雋,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穿著深藍色絲質睡袍,露出半截纖瘦的小臂。睡袍係得很緊,勾勒出窄細的腰線,無比誘人。
——似乎是12點還沒結束工作,就被拉進了遊戲。
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他看池醉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物品,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跟那些煩人的蒼蠅完全不同。
池醉舔了舔唇,覺得他很順眼,也很符合自己的審美。
“我叫池醉,池塘的池,醉人的醉,你叫什麼?”
男人瞥了一眼他遞過來的手,“薄冰,薄情的薄,冰塊的冰。”
並沒有回握。
“哦~原來是小薄餅……”尾音上揚。
薄冰:“這位女士,或者說這位……先生?能不要學小醜說話嗎?我害怕。”
池醉:“……”
看不出來。
“好吧,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為什麼十個人,單單隻有我們兩住在4樓,這麼吉利的數字……”
池醉略帶惡意地問,“難道你的運氣值也是負數後麵跟三個問號?”
空氣突然安靜。
薄冰推了推眼鏡,犀利的眼神穿過鏡片直直望進他帶著揶揄的瞳孔,僵持半晌後,才答道:
“不,兩個。”
“果然呢。”
池醉輕佻地笑了:“讓我猜猜,是99%還是98%?”
這話乍一聽沒頭沒尾,但如果是同類,必然能聽懂他的意思。
薄冰的目光瞬間變得鄭重。
“98.9%,”他伸出手,“剛剛是我失禮,重新介紹一下,我叫薄冰。”
“池醉。”
這次,兩隻手真正握到了一起。
薄冰的嘴角微微上挑,似乎想要發自內心地微笑。
池醉抽了抽嘴角:“你能不能彆笑?”
“為什麼?”
“皮笑肉不笑,比鬼還嚇人。”
薄冰沉默了,他解釋:“我的麵部肌肉神經是壞死的。”
池醉:“……”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薄冰,發現自己果然看不出他的情緒。
“這樣也好,”池醉用羨慕的目光盯著他,完全看不出幸災樂禍的樣子,“我真想體驗一下麵癱的感覺。”
薄冰冷冷睨了他一眼。
“那麼,晚安嘍,”池醉的心情突然變好,“小薄餅。”
“晚安。”
自動過濾掉“薄餅”兩個字,薄冰轉身,踏進了“4448”號房。
池醉也走進專屬自己的“4444”號。
他“啪嗒”摁下燈的開關,打量著房間的全貌。
房間很大,稱得上金碧輝煌,如果放到現實世界裡,那就是希爾頓酒店的水平。不過異常的是,床邊有一扇非常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外連接著空曠的陽台。
陽台上空無一物,落滿灰塵,池醉湊近看,發現了許多細小的腳印,部分交疊在一起,好像有東西曾經在上麵跳來跳去。
他試著移了移,卻發現這是扇固定落地窗,根本無法打開,似乎隻能用來看風景。
坐在床邊向外遠眺,剛好對上一個巨大的黑色骷髏頭——那是鬼屋的標誌。
骷髏頭明明沒有眼珠,池醉卻從中感到了一股邪惡的視線,蠢蠢欲動、不懷好意。如果不是錯覺,骷髏頭的牙齒似乎動了一下,齒縫間夾雜著一點血絲。
細看,原來是個不成型的人體,掛在牙齒尖端的像是腸子。
池醉突然想起一首小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這風景可真他媽好。
突然感應到什麼,他抬頭看向天花板。
比較驚悚的是,天花板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玩偶,這些玩偶身體都是棉花製的,麵部卻頂著腐爛的人臉。人臉正對床,嘴巴大張,還往下滴著口涎。
假設有人躺在床上,一睜眼,下一秒可能就會嚇得永遠閉上眼。
池醉評價道:“大同小異。”
都是腐爛的人臉,一點區彆都沒有。
“還惡心。”
把床單弄得濕漉漉的,怎麼睡人?
玩偶們似有所覺,純黑的眼珠子沽溜沽溜轉起來,最後齊齊瞪向池醉,嘴角咧起。
“嘔~”
誇張地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池醉把床單整條掀起,用被子當床單,就這麼躺了下去。
他實在困得受不了——
“擾人好夢猶如殺人父母,望周知。”
天花板上的玩偶們:“……”
因……因吹斯汀?
……
是夜——
嘀嗒、嘀嗒……
寂靜的空氣裡,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何況如此詭異的水聲。
迷迷糊糊中,池醉聞到了一股腥臭潮濕的氣味,那味道無孔不入般鑽進他的鼻粘膜,逼得他不得不屏住呼吸。
終於,被擾的煩不勝煩時,池醉睜開了眼。
一睜眼,便正對一張腐爛的臉,黏膩的口水和碎肉落到他臉上,掀起反胃的觸感。
“桀桀……把你的臉給我……”
一個半人高玩偶呈大字形趴在他身上,輕飄飄的幾乎沒有重量。
玩偶頂著青白的麵皮,笑容扯到耳後,陰森森的牙齒正上下咀嚼著什麼,臉上的爛肉隨之抖動,甚至落下幾條蠕蟲。
心臟停止跳動了一秒,池醉默默移開臉。
他的視線落到滿天花板的玩偶上,它們露出和眼前這個玩偶如出一轍的詭笑,紛紛伸出棉製的手,朝自己伸來。
“桀桀……”
好吵。
池醉閉上眼,再次睜開時,他的目光變得危險。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們了……”
肘部猛地一屈,池醉從背後揪住半人高玩偶的衣領,把它狠狠摁在牆上,五指逐漸用力。
“桀……”玩偶發出一聲悶哼,似乎是想笑又沒能笑得出來。
原來能感受到疼痛啊……
池醉露出一個近乎殘忍的笑容。
他將玩偶輕巧的轉了個身,摁著玩偶的頭一下一下往牆上撞去。
一邊撞,一邊笑著問:
“是想要我的臉?還是想桃子?……”
那笑容遠比半人高玩偶可怕得多。
嘴上問著,手上卻不停。池醉用玩偶的臉刷著牆,從上到下,由外及裡,牆壁漸漸血肉模糊,無數碎裂的肉塊掉下來,堆成一疊。
這顏料可真劣質。
玩偶發出淒慘的哭聲。
哭聲逐漸微弱,到最後戛然而止。
那張臉皮已經被完全剃了下來,落到地上。
池醉抽出幾張餐巾紙,拎起,丟入馬桶,按下衝水鍵,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