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列車上的都是鬼,異類不就是他們這些玩家嗎……因此這個任務的意思是,找出三個玩家?
池醉還注意到,通訊器的任務麵板下方出現了一張白紙和一支筆,白紙右上角有一行淡淡的小字:請寫下‘異類’的名字。
這很好辦,他、薄冰、宿琬,剛好湊一桌鬥地主。
池醉剛準備拿起筆寫名字,寫下一筆卻驀地停住了手。
提交答案後,他們這些‘異類’會怎樣?
池醉直覺,這樣做的結果絕對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在一車鬼中成為‘異類’,就好比狼群中進了三隻羊……
還是下車後再寫比較保險,他把筆放回原位。
……
第二天早晨,同樣的時間點,列車到達了第四個小鎮。
這次池醉沒有再費心費力地去找什麼乘客,而是坐在窗邊,和薄冰一起觀望列車另一邊的景象。
相似的田野,第三個鎮種滿黑玫瑰,第四個鎮則變成了清一色的灰色墓碑。
墓碑上沒有刻名字,本該是名字的位置卻刻著一連串數字,池醉端詳許久後恍然大悟,他想,他大概知道這些墓碑的主人是誰了。
真叫人感慨……
池醉打開窗子,將半個身體探出窗外。
整片田野大到一望無際,可墓碑的數量也不少,竟把大半個田野都占滿了,遠遠望去,淒涼而孤寂。
幾隻鳥落在那些墓碑上,淒厲地叫了幾聲,又瞬間飛散。
薄冰走到他身邊,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死在這裡的人很多。”
池醉點頭:“是啊,我們看到的或許隻是一部分。”
這些葬身於此的玩家成功避過前三個鎮,卻因為不夠相信自己的判斷而在第四個鎮下車,最終無一例外,儘數變成一塊塊冰冷黯淡的墓碑——
以鮮活的生命警示如他和薄冰這樣的後來者,不要相信遊戲,不要盲從遊戲,從踏進這裡的那一刻起,能相信的唯有自己。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一句話,”薄冰的神色出現一抹罕見的柔和,“很久以前有人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池醉喜歡他這副模樣,便很給麵子地說:“嗯,說來聽聽。”
“他說,當你猶豫不決做某件事時,你的內心其實已經為你找到了答案,”薄冰將手放到池醉的心口上,輕輕撫了撫,“這時你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閉上眼,摸著心口數三秒,答案就會出現在你心裡。”
池醉驚訝:“這麼神奇?”
他和薄冰靠得很近,對方將下巴擱在他肩膀處,闔上眼默念道:“一、二……”
池醉突然感到一種難言的悸動,像是整個心間都被一種酸甜鹹澀的情緒填滿,一邊醞釀著更深層次的激蕩,一邊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苦笑:自己的心態的確有些不對,明明一開始隻把神明遊戲當成玩樂的工具,可從什麼時候起,他越來越糾結於是否通關了呢?
歡樂要,通關也要,不然不是正中狗比遊戲的下懷嗎?
欣賞玩家們在遊戲中一點一點迷失自我、失去自信、喪失自尊……遊戲背後的影子一定很高興,畢竟它們是那樣無恥而下賤!
池醉冷笑,自己絕不會如它們所願。
就算死亡如影隨形,他也依舊要做人群中最靚的那個仔……
想通這點,池醉的頭腦頓時清明不少。
他看向薄冰,忽然就笑了。
薄冰的“三”字還未出口,一個吻已經堵了上去,這是個很輕柔的、不帶**的吻,感知到這一點,薄冰並沒有推卻。
他的手還放在池醉的心口上,替對方抹去了煩躁、懷疑、焦慮等一係列負麵情緒。
一個吻的時間很長,吻畢,池醉才輕聲笑道:“好像和你組隊,的確是件不錯的事?”
“彼此彼此,”薄冰收回手,“你還覺得困惑嗎?”
池醉拉住他退縮的手,搖搖頭:“腦子不困惑了,下麵還很困惑呢,你也來安慰安慰唄……”
薄冰:“……”
自己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才來開導這個狗東西……
“那你就繼續困惑吧,”薄冰冷冷道,“我倒是可以幫你斬斷困惑的根源。”
池醉下|身感到一股熟悉的涼爽,他擺擺手婉拒:“大可不必。”
“哼。”
“不過你那句話,我記下了,”池醉斂去笑容,輕聲道,“多謝。”
“隨你。”
薄冰翻身上床,麵對牆壁,池醉緊跟著摟住他,兩個人相擁而眠,又睡了個美美的回籠覺。
……
這一覺睡得不長,池醉剛睜開眼,就瞥見了窗外正飛速行駛的列車。
那輛列車不似鬼影列車這麼老舊,恰恰相反,列車外觀十分嶄新,車內歡聲笑語不斷,透過窗子,池醉看見了嗷嗷待哺的嬰兒、正在走廊上玩耍的孩子、坐在窗邊談笑風生的大人……
它和鬼影列車行駛在兩條平行的主乾道上,而後扭向了主乾道的一個分支,緊接著就消失在了白光中。
列車內的人似乎看不見鬼影列車,他們的視線沒有投向池醉哪怕一秒,可那些聲音卻奇跡般地傳進了池醉的耳朵。
原來……這才是答案嗎?
池醉心下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