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琬對宿眠使了個眼色,宿眠會意,她飛快地穿過門又穿回來:“沒彆人,是個女人。”
“女人?”池醉略一思考,“穿什麼樣的衣服?”
“跟其他女人差不多。”
池醉聞言鬆了口氣,宿眠說的應該是黑市的工作人員,不是黑袍男就好。
話雖如此,他的警惕心卻不減反增。
為保險起見,池醉高聲向外問道:“什麼事?”
門外人語氣恭敬,的確是女人的聲音:“三位客人,拍賣會馬上要開始了,我來送叫價牌。”
說來也巧,她話音剛落,黑市上方的廣播就響徹了整個包間:【尊敬的客人,友情提醒:拍賣會即將開始,請做好準備。】
聽到廣播,池醉怔了一秒,而後放軟語氣:“放門口就行。”
“好的。”門口處傳來一聲應答。
很快,腳步聲響起,離房門越來越遠。
池醉又示意宿眠出去看了一圈,確認什麼都沒發生後,三人一鬼這才開始繼續交流。
除了有關通訊器的信息,薄冰還將卡魯斯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宿琬。宿琬聽完,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你們運氣這麼好,這麼簡單就碰上一個遺民?”
池醉笑了笑:“說不準是好運還是黴運,不過這並不重要……沒猜錯的話,他的目的應該和我們一樣,哦不,暫時一樣。”
“嗯,”薄冰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宿琬立即有所明悟:“你們想借刀殺人?”
“不不不,”池醉義正辭嚴地擺擺手,“我們可是遵紀守法好公民,借刀殺人多難聽,要叫單方麵的合作關係。”過河拆橋還要一腳把人踹河裡的那種。
薄冰:“……”
宿琬也抽了抽眼角,沒料到池醉竟然這麼不著調。她朝薄冰投去同情的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宿眠適時發出一個靈魂疑問:“那我們四個也是單方麵的合作關係嗎?”
或許是怕池醉說出什麼教壞小孩的話,宿琬不假思索道:“能一起玩的關係。”
“哦……咦?琬,你上次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宿琬愣住,隨即反應過來,看向池薄二人的神情更加柔和:“那證明我們關係不錯。”若非承認對方的實力,否則她絕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池醉也回以一笑,他原本認為,找到薄冰已是意外之喜,未曾想之前的自己倒挺有團隊精神。如果沒有宿琬和宿眠,他和薄冰恐怕到現在都摸不清方向。
池醉有預感,那段失落的記憶對他而言很重要,離開‘亡靈國度’前,他必須向地獄之門討回來。
“好了,繼續聊正事,”宿琬抬眼,目光掃過掛在門上的耳塞,“時間不多,你們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聽說王宮最近在招募護衛隊,我們想混進去,不然根本摸不到神力寶石。”
池醉深知,他和薄冰一直在極善城外圍轉悠是沒用的,如今兩人已打探到了不少消息,是時候前往王宮一探究竟了。
況且池醉總覺得,神力寶石與神明有極大的關係,如果他不在這個副本將其奪取,恐怕以後不會再有機會。
“你怎麼看?”見宿琬不答,池醉繼續追問。
宿琬隻搖搖頭,眉頭緊縮,顯然憂心不已。宿眠卻趁機插了個話:“琬可以,你們肯定不行,你們胸口會跳,根本瞞不過去。”
“宿琬可以?”池醉一驚,“怎麼說?”
宿眠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露出猥瑣的神情:“琬是人,可我不是人,隻要我附在她的身體上……嘿嘿……”
池醉&薄冰:“……”
宿琬:“……”
她不輕不重地給了宿眠一拳頭,順便捂住了宿眠的嘴:“眠的意思是,她可以幫我偽裝。”
“唔唔……”宿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副陶醉的模樣,看得池醉陣陣惡寒。
他好像知道自己另外兩個隊友間不可描述的關係了。
等等,那豈不是……一對百合一對基?
池醉的關注點瞬間歪掉,所幸被薄冰毫無起伏的語調拉了回來。
他淡淡道:“如果我沒猜錯,有人會助我們一臂之力。”
宿琬顯然也想通了:“你是說……”
“對。”薄冰點頭以示肯定。
那天他和池醉都以為,他們被黑袍人發現是出於不慎,是在與亡靈相去甚遠的體溫上露出了馬腳。可漸漸地,他越想越不對味,這個理由根本無法成為理由。
先不談他自己,就說池醉,對方那招殺雞儆猴用的很成功,被混跡酒吧的亡靈一傳十十傳百,人走到哪兒,哪兒的亡靈都要退避三舍。
如果真有身體上的接觸,池醉會不記得?或者說,池醉會遲鈍到露出馬腳而不自知?
按對方的敏銳程度,薄冰是打死也不信的。
而排除他們主動暴露的可能性,再聯係到兩人誤打誤撞碰上卡魯斯的“好運氣”,薄冰有充分的理由作出判斷:卡魯斯才是他們被發現的真正原因。
往深處想,他甚至可能與審判者有關係。
這一切就像一個布置好的局,手法拙劣卻迷霧重重。歸根到底,還是他們對遊戲的認識過少,現在又莫名其妙缺失了一段記憶,簡直雪上加霜……
池醉看著薄冰凝重的神情,對他的想法心知肚明。
如果卡魯斯的目標真的是神力寶石,他的身份必然與其有關,拿到神力寶石的目的也絕不僅僅是為了出去那麼簡單。
想到這兒,池醉轉向宿琬:“通訊器聯係,不要說話,到時候王宮見。”
宿琬應了一聲:“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記得找我。”
“好。”
池醉這才拉著薄冰,打開包間的窗戶:“我們先走一步。”
“你們不走正門?”
“不,”池醉搖搖頭,“總覺得不安全,你和宿眠也儘快離開。”
說完,他就沿窗邊的水管滑了下去,安全落地。
整個黑市的建築形態呈繞環圓狀,宿琬定的包廂剛好在入口的背後,也就是黑市背麵,四周無人,便於離開。
池醉對薄冰招招手,示意他趕緊下來。
薄冰卻閉了閉眼,似乎在克服恐懼。
恐高症?
池醉不免感到好笑,小薄餅果然嬌生慣養,真不知是誰給慣出來的。
但心裡這麼想著,他手上卻一點也不含糊。
“下來,我接著你。”
薄冰咬咬牙,半個身子跨出窗戶,雙手則攀住水管,雙腿死死夾著管道滑了下來,被等在下麵的池醉抱了個正著。
“你瞧你,還得多練練,臉都嚇白了。”
薄冰瞪他一眼,抿著唇不說話。
“知道你臉皮薄,”池醉笑著將他放下,“走得動嗎?腿軟不軟?”
“沒事。”
“行,我扶著你。”
兩人朝宿琬比了個手勢,宿琬順勢拉上窗簾,準備在包廂裡呆到拍賣會結束。
……
大概繞了七八條巷子,池醉和薄冰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卡魯斯的家。
“這麼快?”卡魯斯詫異。
池醉笑著摘下金邊眼鏡:“沒聊什麼,我們那個隊友好像不是很信任我們。”
“怎麼說?”
“一聽我們要去偷神力寶石,她就連連反對……”池醉露出一抹苦笑,“最後不歡而散。”
卡魯斯連忙安慰道:“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何況混進王宮本來就很難。”
“說起來,我們得多謝你,”薄冰戴上金邊眼鏡,厚實的鏡片擋住了他凜然的眸光,“要不是你,我們還什麼都不知道。”
卡魯斯並未聽出這話的深意,隻故作無謂地擺擺手:“沒事,你們需要什麼儘管跟我說,大家都是朋友。”
“好,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池醉指指王宮的方向,“你有辦法讓我們混進去嗎?”
“這……”大概是沒料到池醉會問的這麼直接,卡魯斯一時語塞。
過了半晌他才咬牙道:“有是有,但沒法做到萬無一失。”
“不要緊,”池醉不以為意,“有辦法就行。”
卡魯斯見他十分堅決,猶豫著從通訊器裡拿出兩顆黑棗色的藥丸:“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個道具,叫‘歸息’,吃下去可以維持兩天的無生命狀態。”
池醉伸手接過,端詳了一番:“有什麼副作用嗎?”
“有,重新恢複到生命體狀態時,你們的身體機能會大大減弱,”卡魯斯露出擔憂的神情,“萬一被發現,就遭了。”
池醉了然:“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在兩天內拿到神力寶石,對吧?”
卡魯斯為難地點點頭。
“好,反正拚一把總比在這個鬼地方等死強,”池醉重新掀開床板,“我們先回木屋那邊,明天再來。”
後天就是王宮招募護衛隊的日子,他和薄冰還有不少事沒做,待在卡魯斯的眼皮底下相當於給他們自己加了條束縛,池醉還沒失智到這種境地。
雖然他並不清楚,卡魯斯究竟是如何獲知他們的行蹤的,但這不妨礙他竭儘所能躲避這種監視。
況且……
池醉將目光投向手中的藥丸,這東西的功能,真的隻是‘歸息’那麼簡單嗎?
一個猜測浮上心頭,池醉眯了眯眼,縱身跳進密道,薄冰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