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直覺告訴池醉,這個誓言不能發,一旦發出,他就會與畫中的怪物產生不可斬斷的聯係。這種聯係像‘因果鏈’那樣,沾上便無法逃脫。
薄冰的神情也凝重起來。
或許是非酋之力帶來的饋贈,這種直覺救過他們很多次,不容忽視。
“你們三個!快點發誓!”
不知不覺間,其他亡靈都已發誓完畢,隻剩這邊三人鶴立雞群。
黑袍人十分不耐,眉宇間儘是威脅之意。
池醉明白,走到這一步,前不前進已由不得他,隻是……
難道真的沒有破解之法嗎?
不,不會的。
池醉的目光漸漸定格在神力寶石上。
如果說整幅畫像都顯露出詭異、荒誕的氣息,那這顆寶石就是全畫唯一的亮點所在。
池醉從它身上感受到了溫暖的力量。
他好像明白畫作的古怪之處了!
矛盾,是激烈的矛盾,亡靈君主和神力寶石在進行爭鬥!
池醉眼前一亮,他想,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尊敬的塞西裡斯大人。”尊敬的神力寶石。
“以您的名義見證。”請您保佑我們。
“我不會向任何人透露此次考驗的內容。”我們會帶著您成功逃出亡靈國度。
誓言落下,神力寶石發出的光芒竟瞬間盛大,而後又飛快地黯淡下去,除了緊盯著那處的池醉、薄冰和宿琬,沒有人察覺到這一幕。
池醉心知,神力寶石已經聽到了他們真正的心聲。
多謝。
見三人終於發完誓,黑袍人立到一邊,神情不自覺地露出一絲譏諷,“現在你們有資格穿過這幅畫了,記住,進去之後生死不論。”
話音剛落,就有亡靈急匆匆地撞入畫中,轉瞬便消失不見。
這神奇的一幕叫不少亡靈都停下了腳步,驚訝過後則是前仆後繼的湧入。
等他們全部消失,池醉才不緊不慢地走了進去。
穿過畫的一瞬間,一陣不懷好意的刺痛傳來,但很快就被另一股柔和的力量抵消——
池醉意識到,是神力寶石在保護他們。
至於起初那股邪惡力量,來源於誰自然不必多說。
看樣子,神力寶石這淌水,很深呐!
池醉斂去心中沉思,毅然決然地踏入畫中。
就像他一直認為的那樣,記憶可以消失、可以篡改,與生俱來的直覺卻永不會變,因此他永遠有勘破真相的決心和勇氣。
更彆說,他現在有了羈絆、有了牽掛。
池醉握緊薄冰的手,將他一道拉進了畫中。
……
畫像相當於一個屏障,穿過去則是一片空地。
池醉猛地睜眼,原本溫軟的掌心現已空空如也——
薄冰不見了。
不止是薄冰,所有人,宿琬和進來的那些亡靈,全都不見了。
偌大的天地間,唯餘池醉一人。
幻境嗎?
他嗤笑一聲,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
而另一邊,薄冰也陷入了孤身一人的境地。
他摩挲著掌心殘存的溫度,神情稍顯茫然。
為什麼……
他又成了一個人?
薄冰垂下眼瞼,心口處隱隱傳來刺痛,刺得他渾身無力、頭暈目眩。恍惚間,眼前竟浮現出大量的鮮血,紅的刺目、紅的詭異,攥緊了他全部的呼吸。
那些本該遠去的慘烈景象、無端的謾罵與憤怒的指責,再度如潮水般將他席卷,也將他拉入……
孤寂的深淵。
薄冰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他直直地跪倒在地,捂著臉不願麵對,淚水從指縫間湧出,染濕了紅褐色的地麵。
如果池醉在場,他恐怕會第一時間發覺,一股黑氣鑽進了薄冰心臟的位置,將他整個人包裹地密不透風——
他走不出去,外界的光也無法進入。
一個死循環。
於是,就著雙膝跪地、雙手捂臉這種罪人般的姿勢,薄冰陷入了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