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事實如千萬把匕首般插在他心上——
他突然意識到,背叛這段友情的人,從來都不是池醉……
而是他自己!
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餘斐城狼狽地捧著臉,任由水滴砸落在地麵,融入沙粒隱沒不見——
正如他與池醉曾擁有的那段珍貴友情,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消逝在了時間裡。
是啊,餘斐城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自己:他們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呢……
怪池安嗎?
不,他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他能給池醉哪怕一點信任,他們都不會走到窮途末路。
池醉也哽咽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他很少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給彆人看,無論什麼都習慣藏在心底,可這不代表他不痛、他不傷。
他不是淚腺絕緣體,更不是冷血怪物,然而就在他把自己最真摯的情感奉獻出去時,遭到的卻是來自親情和友情的雙重背叛。
池醉仰頭,努力地看著天,不讓眼眶中凝結的淚水掉落。
他早就過了哭泣的年紀,眼下失態是不合時宜的。
薄冰卻上前一步,淡淡道:“想哭就哭,我不笑你。”
池醉揉了揉眼睛:“你看錯了,我那是沙子進眼睛,眼圈才紅的!”
薄冰:“……”死鴨子嘴硬。
“哦。”他一臉冷漠。
見他這副模樣,池醉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他都這麼難受了,小薄餅怎麼還不來安慰他?
傷心感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酸澀的怒火。
不過這麼一打岔,池醉的情緒已經好多了。
一時間,整個空地上隻剩餘斐城嘶啞的哭聲。
哭到筋疲力竭時,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艱難地挪到池醉身邊,一聲又一聲:“對不起、對不起……”
池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不帶任何情緒:“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絕不會原諒你,你不配。”
餘斐城怔住。
池醉不再跟他多說,而是徑直將他提到4號土胚房邊,從他上衣夾層裡掏出一個與之前一模一樣的遙控器。
“這是你最後的價值,也是我為你安排的結局,希望你滿意。”
池醉非常清楚,餘斐城不可能隻準備一個方案,如果肌肉男和陰鬱男失敗,對方極有可能選擇與自己同歸於儘。
所以餘斐城百分百會在他自己體內植入一個a9遠程爆破彈,作為備選方案。
事實也的確如此。
而殺死狼人的關鍵是燒毀房子,普通的火很難做到,因此池醉需要借力打力,用餘斐城的死完成他對副本的最後一擊。
餘斐城明白他的意思,並沒有掙紮,隻順從地低下頭:“謝謝。”
池醉還願意給他這種結局,他應該知足。
“不客氣。”池醉轉身走了幾步,毫不猶豫地摁下手中的按鈕。
“砰——”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血肉橫飛,石塊與土塊紛紛坍塌,濺起一地黃沙,幾點血跡落在池醉腳邊,像是大漠中盛開的花。
但他並沒有在意,畢竟身後那些痕跡都已離他遠去,而向他迎麵走來的——
是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