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眼神冰涼地拐進了旁邊的長廊。
長廊儘頭是個大型化妝間,一推門進到裡麵,那混雜的香水味兒就攪和在一起撲麵而來。
蘇桐被嗆得腳下一停。
屋裡的兩排化妝鏡前,幾乎每把椅子上都坐著個容貌上等的女人。其中一個淡金色長卷發的無意間瞥了過來,看清蘇桐後便招了招手。
“poppy,這邊。”
poppy是蘇桐在這兒用的假名。
聽了那聲招呼,蘇桐不做猶豫,腳下方向一調就走了過去。
“晚好啊,lisa。”
隔著還有幾米,蘇桐就衝對方露出個明媚的笑。
淡金色長卷發的女人無奈。
“你看起來可一點都不著急。”
“我儘可能地催促司機了,可他顯然不太急著回家。”
蘇桐玩笑著將手中裝了高跟鞋的袋子放到化妝鏡下麵,拎著另一隻走向化妝鏡正對的更衣室單間——
“我先換衣服。”
等蘇桐換上那身紅色的露背長裙走出來,原本隻坐著lisa的化妝台前已經聚了好幾個膚色各異的女人,都穿著一樣的“特訂晚禮服”,彆著相同款式的玫瑰胸針,隻不過紅裙裙身卻是有長有短。
蘇桐到旁邊空閒的化妝鏡前坐下,對著鏡子開始上妝。
lisa恰好抽身走了過來。
“她們在談論什麼?”蘇桐似是無意地問。
lisa一撇嘴,要笑不笑的。
“聽剛回來的說,今晚場子裡似乎新招了個男侍應生,以前從沒見過……”
聽到一半沒了後續,蘇桐好奇地轉頭去看lisa。
lisa聳了下肩——
“據說是個極品,她們正在討論要什麼樣的天價才能睡他一晚上。”
蘇桐失笑,“所以這是準備眾籌?”
“很遺憾,”lisa說,“那男人是係著領帶的。”
蘇桐了然。
在這間地下賭場待得久了,便會知道個不成文的規定:賭場的女侍應生裡,穿著短裙的都有各自的“價格”。
類似地,男侍應生中不打領帶的也可以往賭場旁邊的房間裡帶——隻要你付得起錢。
蘇桐簡簡單單地上了妝,然後便站起身。
lisa皺眉看她。
“poppy,你這妝上得……如果你肯素顏,每次的小費一定比我們高得多。”
“招來‘蜜蜂’嗡嗡嗡,”蘇桐在耳邊做了個手勢,杏核眼笑得微彎,“我嫌煩。”
“真是你會說出來的話。”
“我先進去了。”
“嗯,儘情享受吧。”
賭場大廳,西南角的承重柱下。
一個相貌普通的黃種男人站在這片自助區的餐桌前,正默不作聲地擦著手裡的餐刀。
直到他身後有個身形瘦削的白人走了上來,他的動作隨之頓住。
這人放下餐刀,轉頭。
跟走過來的瘦削男人對視了眼,他往對方身後一瞧,繼而幅度很輕地皺了下眉。
“老大呢?”
停到他身旁的瘦子已經憋不住笑了。
“king太招人,一出大廳就被幾個女人堵了,這會兒正引著‘蝴蝶們’上樓呢,估計要等脫了身才好下來。”
“怎麼回事?”
“哈哈哈彆提了……”瘦子笑得難以自已,“回來的時候我打聽了下,這些女人之所以這麼熱情,原來是因為todd那傻子給king準備的西服,和賭場裡男侍應生的製服撞衫了。”
“……”
站在桌前的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徐徐開口:“todd死定了。”
瘦子一臉幸災樂禍地在胸口畫十字。
“為他祈禱啊。”
……
與此同時,賭場大廳西側長廊內。
在監控攝像的死角位置,蘇桐正小心調整著自己裙子上的胸針。
確定其中最大的那瓣花瓣是正對身前的角度後,她便打開那片葉子形狀的攝像開關,隨後轉身出了洗手間。
三級台階之外就是直通賭場大廳的長廊,她輕吸了口氣,抬腳邁上了第一級。
恰在這時,一個男人從她的目光左首走進了視野。
衣著款式是她極為熟悉的賭場男侍應生製服。
而最不顯眼的黑色長褲,此時卻被那修長的雙腿硬是撐出了t台走秀的時尚度。
蘇桐本能地視線上移。
掠過製服下若隱若現的胸肌弧線,她的目光定格在那張側顏上——
從黑發之下飽滿的額頭,到漂亮而淩厲的鼻線弧度,行經微抿著不悅情緒的薄唇,最後收攏於線條如鋒的下頜。
怔過之後,蘇桐在心底吹了聲口哨。
——果真是個極品啊。
幾乎是她剛感慨完,那男人便側眸橫了她一眼。
像有讀心術似的。
蘇桐被瞧得身形一停:
望過來的那雙深邃瞳眸,在長廊曖昧的燈光下,分明泛著點幽藍的色澤。
……藍色?
錯覺嗎?
隻是不等蘇桐再去看,那眼神帶著冷然的無謂和煞氣,已經移到旁處。
到男人離開視野的最後一刻,蘇桐分明瞧見那人抬手攥到了領口,一把扯下了領帶。
掠過視線的側顏上,如刀的眉峰繃著凜冽而不耐的弧度。
隨後,那道筆挺的身影便消失在長廊儘頭。
好半晌後。
蘇桐回過神,嘴角抽了抽。
扯下了…………領帶??
“wow——”
蘇桐慨歎了聲。
然後她同樣抬腳往賭場大廳走去。
……看來lisa她們今晚真的可以考慮眾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