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你工作起來命都不要的樣子。”
蘇桐啞然:“……”
“成衣店那天你說我沒見過你的欲望,”聞景垂眼,“現在我見過了。”
“——但它太純粹了,純粹得讓人害怕。”
蘇桐哭笑不得地問:“怕什麼?”
梯門打開,男人卻沒有邁出去。
他轉頭看著女孩兒,深藍瞳子裡一片沉寂。
“怕你會死在它上。”
“……”
蘇桐笑容一僵。
等回過神,她已經被聞景帶出了酒店,坐進了出租車裡。
直到車開出去一段距離,蘇桐才終於想通了聞景生氣的真正原因。
她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
她貼到聞景身側,遲疑地說,“雖然我很感謝你今天上午在孤兒院的表現,但……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
“……”
聞景側眸瞥她。
蘇桐眨了下眼,低頭看向自己還被攥得生緊的手腕,“我們並非真正的夫妻關係,最多算是雇傭關係——一頓,額,或者兩頓飯沒吃,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你為什麼要生這麼大的氣?”
問完之後蘇桐就有點後悔。
她生怕聞景當著前麵出租車司機的麵,冷不丁再來一句“因為我愛你”。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聞景隻不言不笑地看著她,對她的話毫無反應。
那兩點瞳子裡,在交替閃過的路燈下,倒是漂亮得像裝了星星。
隻可惜,是被冰凍住的星星。
“……”
搞定了采訪和初稿,蘇桐心情正好,決定不和這個忤逆的“雇員”計較。
她帶著不被自己承認的心虛,低下了視線。
就在這時,聞景攥著蘇桐手腕的左手襯衫袖口下,一點紅芒亮了起來。
還閃了兩下。
蘇桐好奇地望過去:“這是什麼?”
聞景薄唇一扯,毫無誠意地開了口,“買手機送的手環。”
蘇桐:“……?”
然後她便見男人抬手,在她看不見的右側耳旁摩挲了下——
“說。”
Todd的聲音在聞景右耳耳機中作響。
“搞錯了。不是那兒來的,弱得很……我猜應該是蘇小姐最近在查的孤兒院派來的人。”
“……我知道了。”
聞景關閉了通訊。
蘇桐奇怪地看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感覺這男人似乎把提了很久的一口氣,在剛剛鬆了下來。
“——我能親你嗎?”
沉悶的車廂裡,低沉的男聲突然轉了過來。
開車的司機手一僵,表情複雜地從後視鏡看了兩人一眼。
蘇桐:“……???”
她壓低了聲音,又無奈又惱然,“你今晚到底犯什麼毛病?”
聞景眼瞳深深地看她,“我今晚……被嚇到了。”
“被什麼嚇到?”
“很可怕的東西。”
“……”蘇桐觀察這人模樣,竟好像不是假的,她猶豫了下,“讓你害怕了嗎?”
聞景垂眼。
他回憶了一下——
兩個小時前他回到酒店,看見那道開了縫隙的房門和裡麵那個提著短匕接近臥房的鬼祟身影時……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須臾後,聞景用力地閉了閉眼。
他笑得自嘲。
“……怕。”
“怕得要死。”
遇見你之前,我從來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如此恐懼。
“…………”
蘇桐感覺自己的心臟輕輕地抽了一下。
在麵前的男人說出“怕得要死”四個字的時候。
她攥了攥發涼的指尖。
然後,女孩兒僵硬地抬起手臂,伸了出去。
她把闔著眼笑得自嘲的男人輕輕抱住。
“……”
聞景身形一僵。
他有些茫然地睜開了眼,垂眸看向撐起膝蓋半跪在車座上有些笨拙地抱住自己的女孩兒。
“——雖然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感到害怕。”
想著幾天前那個溫暖的懷抱,蘇桐把手臂收緊了——
“但看在雇傭關係的份上,我也會保護你的。”
這一次聞景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後他突然輕笑了聲。
然後他抬手回抱住纖瘦的女孩兒。
“好。”
*
與此同時,Q市夜色裡的一條小巷中。
地上蜷成一團的人滿臉淤青,過了好一會兒才從痛苦中回過勁兒來。
然後他抬起頭望著麵前高大的白人男性,神情猙獰。
“你跟那個小妞是一夥的?!”
“……”
Todd歎了口氣,一提褲子蹲下身來。
“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淪落到什麼份上,才會連你這種雜碎都要親手料理。(英)”
“——你他媽說人話,彆說鳥語!”
地上的人掙紮著就要起身,又被Todd看起來隨手一巴掌拍了回去。
那人全無反抗能力地倒了下去。
半晌後他才重新抬頭,咬著牙恨恨道:“我告訴你——你們想發報道……那是做夢!真得罪了——”
話沒說完,他又被掄回了地上去。
Todd憨聲憨氣地揉著手掌——
“跟你說了彆說話,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