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你說背叛?彆開玩笑了!他和父親的關係怎麼可能會這樣做。”
少女好像被遭到重擊一般,像是被錘子狠敲一榔頭的她身體搖晃幾下禁不住用手扶住額頭,一股莫名的抽痛感自小腹中湧起,令她顫抖,讓她感到不知所措。
背叛?這怎麼可能?她哀然的笑了笑,仍然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切。
“沒錯!就是背叛,你身邊所有的人不是離你而去,就是背叛你們冷家主族,我倒是覺得他是個識時務者,選擇了能給他在這座城市更好的未來的我們。”
“而不是即將滅亡,噢,現在是已經傾覆了的主家。難道不是嗎?最終給你爭取逃走時間的隻有你們家的自稱死士——當年烏伊爾少得可憐的那些?所謂兄弟?還有你的父親。其餘皆是叛徒。”
“所以說,你的掙紮還有什麼意義呢,無儘的背叛,帶給你隻有無儘的痛苦。”
“住嘴!我決不允許你這樣詆毀我的家人,我尊敬的長輩!”
雷魯夫的言語宛如一把把尖刀割在了她的心上,攪碎她的肉身,撕裂她的皮膚。一個名為背叛的旋渦將她的理智和從容全部粉碎。
“……”望著笑而不語的雷魯夫,重重複複思考著這一切的少女,名為現實的夢境猛地破碎。
“我也......背棄了家族。既然所有人都背叛家族,那我存在意義又在哪裡……為何要活下去呢……”
雷魯夫的話語對意誌變得異常脆弱的她產生的效果超乎尋常的好,原本覺得需要動手的,看來現在言語就能輕易把精神不穩的她擊倒。
隻要從思想上控製住她,就這樣押送回去就能夠得到冷家旁係今後的各種支持。自己今晚的任務也算是用另一種方式圓滿完成!
攥起拳頭的重櫻此時已經心亂如麻,雷魯夫的話語宛如一道道的枷鎖,給她套上束縛她的一切。自己就像是背叛了所有人逃走
。那究竟當時我要不要離開?還是回去更好……
她已經不想繼續想下去了,自己好像背負上全部的罪孽。想到此處,她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前所未有的不安,自己逃走就像是小醜一樣,變得毫無意義。
她是背負上所有人的命,逃離那個自己待了幾十年的家膽小鬼。
她是殺人者,將所有人的性命置於不顧,自己拿著家裡最好的物品離開。
她是冷血者,聽從了父親的話語,沒有絲毫猶豫放棄他。
甚至連父親最後一麵都沒瞻仰便匆匆離去。
“我……我……”重櫻在充滿了暗示和諸多罪責加於她身上的話語麵前,沒有承受住那份名為‘語言’的力量而崩潰了。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的她不知所措的緩緩蹲跪在了地麵上。
“很好,很好,這是你的罪孽,這是你的錯誤。背負它一輩子,愧疚一輩子,悔恨一輩子。它是你永遠的枷鎖,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主家覆滅,父母雙亡!和你們家族所有有關的人付出了沉痛的代價,或是他們的遵嚴,或是他們的生命。想一想,那個活下來的你,才是罪魁禍首。”
雷魯夫撫摸著自己的手掌縱橫交叉地按著拄在地上的棍子,滄桑而帶有著獨特的腔調的聲音控訴著時而令人憤怒,時而令人悲傷的這一事實。
意識接近完全失去身體掌控的她,被動單純接受著強製蠻暴性質的語言。
沒有一絲絲的憐憫,沒有一絲絲的救贖,這就是自己的命運。
好想……死去……
在她的麵前,世界是一片血色,天空和大地沒有了分界,巨大的血海填滿了她的雙眼中的景象,海中是無數緩緩被浸沒的手和頭顱。在濃稠如同血液一般的血海中,殘肢在水麵不斷的消失。
“媽媽…爸爸…管家叔叔…”
重櫻喃喃著自己看到的每個頭顱的麵部後用手掩麵而泣,無一例外他們都是自己認識的人,還有更多不認識的人,齊齊在這片血海中浮沉。
惡魔般的低語讓重櫻跟著它一起向前走去,她就站在血色大海的邊緣。
“過……來……歸宿!”
不斷地響起低沉的直擊靈魂的聲音引誘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表麵平靜而像漿糊一樣粘稠的血水舔舐著她的足下,吞咽著她的衣服和身體。啪嗒啪嗒的聲音昭示著她一步一步的向著血海深處走去。
無數的乾屍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甚至能看到他們手上乾枯的皮包著骨頭,在緩緩靠近拉扯著自己的裙擺,拖拽自己的手……
它們圍繞了住了重櫻,將她包圍了一層又一層,雙眼望去儘是這些無數的手臂和成千上萬的頭顱。更多的是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陌生到自己對他們沒有任何印象。
她的身軀已經被浸沒,隻餘下了頭顱浮現在血海麵上。她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往最深處一步一步挪動去,龐大的屍群伴隨她的移動。
天地間隻餘下一片血色,海麵上是漂泊的血色霧氣。
希望什麼的,放棄就好了。
過錯,全部由自己來背負吧。
這就是我的過錯,是我的造成的後果……
冷重櫻的雙眸,已經沒有任何的感情,隻剩下了空洞的,宛如能夠把人所有靈魂抽走一般的黝黑。
深邃黑色瞳孔之中沒有感情,沒有目的,沒有任何希望的向前劃動,這就是她——冷重櫻目前為止的悲慘的境遇。
了然一身,無處可歸之人。自認為,要背負一切罪孽,這一切都是自己能力不足導致的結果。她即將從根本上接受雷魯夫的話語。
馬車外,磅礴大雨將屍體噴出的鮮血全部衝刷乾淨,同那肮臟的河流一道,被帶向無窮遠的地方……
急降變大的雨水把世界塗成白茫茫的的一片,滌洗著這片街區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