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銓心急火燎地繼續超前趕,踏上一片高地,果然發現對戰的雙方是官軍水師和吳林率領的義軍水師。隻見江中炮聲隆隆,箭如飛蝗,不斷有船隻被擊中起火,不斷有人落水。
珠江流到此處仍然狹窄,但再過去十餘裡有個叫馮村的小鎮,由粵東而來的東江在此與珠江彙合後江麵徒然變寬,然後向南流入伶仃洋。
從伶仃洋來義軍的船隻已越過馮村,正由南向北逆江向珠江上遊衝擊。官軍戰船一字排開堵住了義軍的去路。雖然義軍船隻比官軍看上去多一倍有餘,但由於珠江在此處仍然狹窄,寬度有限,密密麻麻的船隻列在一起。雙方實際能交上火的船隻數量幾乎相同。
官軍的船隻高大,船上裝備著大量能拋射火藥罐的炮機,居高臨下射擊,占儘優勢。隻見到義軍衝在前頭的船隻一艘接一艘中炮起火,後麵的船乾著急卻使不上自己的武器,完全不能發揮船多的優勢。
張子銓看得心急如焚,可是毫無辦法。江中戰船那麼多,王守信也不知在何處。
此時,戰局又起了變化。。隨著隆隆的炮聲,一支官軍船隊突然從東江中順流而下,殺出馮村的交彙口,撞入義軍的後方船隊中。義軍頓時大亂,前方的船隻以為官軍截住了自己的退路,紛紛調轉船頭逃跑,官軍船隻擂著戰鼓開始追擊。義軍潰不成軍,有的掛旗投降,有的被迫擱淺。
官軍毫無疑問取得了一場大勝。張子銓看得黯然神傷,身旁的豹突士更是難過得流下了眼淚。
正在兩人不知所措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不多時,隻見幾十匹戰馬從下遊方向沿著江邊大道疾馳而來,隊伍中舉著一麵帥字旗,是王守信!看來他見大局已定,不等戰鬥完全結束,就急著奔回廣州城。
張子銓在高地上看得真切,心中大喜,這可是天賜良機。他拔出長劍,將手一揮,帶著那名豹突士從高地上直衝王守守信的隊伍。
對方發現有人來襲,五六個騎士撥轉馬頭,揮舞兵刃迎了上來。張子銓左刺右砍,那五六個人向麻袋一樣摔下馬去。他繼續前衝,又有幾個敵人上來攔截。他在馬上一陣砍殺又輕鬆地衝了過去,然後看準帥字旗下披著鬥篷的王守信猛撲過去。
眼看就要成功,王守信身邊突然飛出一個灰衣人,揮動一根短杖向他襲來,竟然又是那個和尚。兩人戰在一處,王守信趁機和其餘衛士揚塵而去。
張子銓扭頭一看,帶來的豹突士已經倒於馬下。他頓時無心再戰,知道至少要打幾十合才能占到和尚上風,王守信那時早跑了。心灰意冷之下,張子銓撥馬向東跑去,和尚緊緊追趕,直到確認王守信已經安全才停下。
雖然擺脫了和尚,張子銓知道一時半會也再難覓到行刺的機會,尤其有這和尚在。頭一次在將軍府遇見此人,張子銓以為他隻是訪問王守信的朋友,現在看來,竟是奉命保護王守信的保鏢。
.......
梨花奉命率部先於歐南喜的大軍離開了大寨,她的任務是先期抵達清遠縣城東麵的浮橋,牢牢守衛,以防意外發生。若是沒了這座浮橋,歐將軍奔襲廣州城的計劃不說要泡湯,也會變得十分困難。
然而梨花走的時候有些不開心,因為臨走前歐南喜命令梨花把一半的部隊交出來,由他親自指揮。歐將軍說防守浮橋用不著兩千多人。
因此,梨花隻帶了一千出頭的隊伍出發。她率領這支人馬穿山越嶺,於次日傍晚抵達清遠山區南端的飛龍峽口。然後幾乎不停歇地乘夜出山,沿著山腳從北邊繞過清遠縣城,順利抵達東麵十五裡處的浮橋,接替了原先守在那裡的少量部隊。
過了幾個時辰,就在天蒙蒙亮時,歐南喜的大軍出現在遠處,如同一條看不到儘頭的長蛇沿著山腳遊來,越過浮橋,直向南邊急行而去。
天亮之後,大軍仍在源源不斷地通過浮橋,梨花細數了一下,前前後後有近三萬人,這是歐將軍的全部家當了。
等歐南喜的大軍全部通過後,梨花按計劃把防守浮橋的任務交給殿後的一支部隊後,率領自己的一千多人成為新的殿後部隊,跟上歐將軍的大部隊向南全速開拔。
他們的行動似乎完全出乎官軍意料,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攔截,三萬大軍不停歇地走了一個白天,天黑後繼續前進,到了天亮前,先頭部隊終於抵達廣州城下。
將士們急行了一天一夜上百裡的路程,個個累得精疲力儘,隻想倒頭就睡。歐南喜命令部隊稍事休息,等天一亮就立即發動對廣州城的總攻。
黎明時分,部下來報,城頭上來了少量增援的官軍。歐南喜哈哈大笑:“晚了!”
他當即下達了總攻的命令。三萬大軍扛著竹梯,呐喊著朝城牆撲去。廣州城的北城牆前很快架起了幾十部梯子,義軍不顧百裡急行軍的疲勞,爭先恐後地向城牆上爬。城上官軍不停地放箭扔石頭,一邊試圖推倒梯子,一場攻城戰由此展開。
義軍隻靠簡陋的竹梯攻城,守軍自然占儘優勢,隻見義軍士兵接二連三地掉落城下,城上守軍出乎意料地頑強。歐南喜心中著急,命令弓箭手加強掩護。
激烈的戰鬥持續著,義軍傷亡不小,但歐南喜毫不氣餒,換上一批由一批生力軍。義軍士氣高昂,不顧疲勞和傷亡勇猛向前。城上官軍漸漸不支。
歐南喜見狀,命令派出從梨花手裡要來的那一千餘精銳,準備一鼓作氣占領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