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吐了吐舌頭說:“我家從前和他家結過親,他輩分大呀。我小時候還在他家住過。”
“怪不得。”馬兮彤點點頭,“彆說了,我們走吧。”
於是,四個人繼續朝前走。馬兮彤走在最後,不自覺地又回頭看了看。
王道恩的隊伍眼看就要消失,這時走在最後的一個漢子逃出身上的酒葫蘆,也沒喝,隻是把殘酒隨手倒了。馬兮彤嘴角一撇,隨即轉身跟上了前麵的張子銓。
在向導和楊靖的帶領下,她和張大哥在山溝裡繞來繞去,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傍晚時分,他們轉上一條通向山穀的小道。
馬兮彤這才想起這條路來時也走過。她離開雪竇寺後就沿著這條小路進入一條狹長的山穀。他們和謝翱也就是在這裡分手。可是這一路上怎麼沒遇見他?
張子銓也很奇怪,問楊靖,去蓮花山就幾條路。
“隻有一條。”楊靖皺著眉頭說,“從溪口和新昌來都是從這裡入山,然後走我們今天的路線。”
馬兮彤立刻問道:“那王道恩從東陽來,也是走這裡?我們怎會遇上他?”
楊靖臉上一笑。“從東陽來,非先經過新昌不可。浙東山多地少,一個縣就是那一塊平地,周圍都有大山包圍。縣與縣之間有山道相連。從東陽到天台卻沒有,因此從東陽到蓮花山必須先經過新昌。”
“我明白了。”馬兮彤點點頭,又麵帶憂慮地說,“不知宋居士究竟去了何處?”
這個問題所有人都很關心,可是此時天色已晚,要尋人也隻有等明天。四周荒無人煙,四人隻好躲進山林,在避風處生了堆火,以隨身乾糧充饑。
馬兮彤吃完乾糧,一邊烤火,一邊問張子銓明天去哪裡找謝翱。
張子銓想了想說:“先周圍找找,若找不到,就在回雪竇寺的路上繼續找。”
馬兮彤點頭說好。“宋居士說他和雪竇寺住持很熟,他或許回了雪竇寺,我們就去那裡找。”
楊靖臉上猶豫。”我們要是去雪竇寺,恐怕來不及趕回去參加聚義。道恩叔早到了好幾天,聚義立幟或許也會提早。“
“立幟之後,楊公為何要先取袤州?”張子銓問道,“慶元更加富庶,而且更近。”
楊靖說:“袤州雖小,卻是元廷在浙東的都元帥府所在地,錢穀充裕。有了道恩叔加盟,舉事之後,一鼓作氣拿下袤州,元軍必然大震。
而且從袤州向西可去江西,向南可去福建,行動十分方便。反觀慶元,地處浙東一偶,三麵都是大海,就算攻下,元廷大軍一到,也無處可躲。”
張子銓十分高興。“看來楊公已籌劃齊全,隻要宋幟一立,必然八方響應,恢複浙東指日可待。”
馬兮彤一聽,立刻想起昨晚的事,當即哼了一聲。“我看並非大家都想著立宋幟呢。”
張子銓臉上發愣。“怎麼?”
馬兮彤便將昨晚楊鎮龍和新到的兩位豪傑喝酒時的情形說了。張子銓氣得劍眉倒豎。
“不立宋幟,與山賊何異!”
馬兮彤也氣道:“我也是這麼對樓蒙才說的,怎奈他似乎有他的主意。”
楊靖臉上有些尷尬。”張道長有所不知,樓叔祖上反過宋朝,那時方臘在浙東造反,新昌豪傑群起響應。樓叔的祖上便是其中之一,他周邊人至今仍對宋室心存芥蒂。“
“那都是二百年前的事了。”張子銓輕哼道,“我祖上說不定也造過反!”
楊靖忙說:“道長放心,我爹會勸服他的。”
張子銓眉頭一抬。“那麼王道恩?”
“道恩叔向來心向大宋。”
聽楊靖這麼說,張子銓才放心地點點頭。
......
在林中過了一夜後,四人在周圍找了一圈,不見謝翱的蹤跡,便按計劃沿著山穀朝雪竇寺的方向走。剛走了十裡路,忽然從遠處傳來許多人的腳步聲。他們連忙閃入山林中。
不一會兒,一大群人魚貫而來,至少有二百多,個個精壯且手持刀槍,前頭的人還牽著幾條四肢修長的獵犬。可是這些人服裝各異,一眼看去,並不像官軍。馬兮彤正在迷惑,忽然楊靖輕聲驚呼起來。
“不好,那是姓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