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卿想起莊宴每次出關後都要享用血食,但他極挑剔,遇見桃卿後就隻喝桃卿的血。看他如今的臉色,即使桃卿不喂給他血,他也不會吃其他的血食。
莫名地,桃卿感到有些心酸,但很快又硬下心腸告訴自己,反正鬼修沒有血食也不會餓死,再者,莊宴真死了對他來說豈不是正好,他就可以大仇得報了。
儘管想是這麼想,桃卿又不自覺地垂下眼睛,不想看到莊宴狼狽的樣子。
這幅情態落於莊宴眼底,就是桃卿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令他伸出去的指尖猛地一顫,緩緩收回本想摸一摸桃卿臉頰的手。
沉默片刻,莊宴叫侍女取來一條象牙白色的綢帶,遞到桃卿麵前:“既然你不想看我,那就蒙上眼睛,不要看我。”
桃卿察覺到自己的動搖,也確實不想看他,於是抬手接過了綢帶。
但他的手指凍得太過僵硬,幾次在眼上係綢帶,都讓綢帶從指間滑落了,莊宴便俯身靠近,接過綢帶輕柔地替他係好。
視線陷入黑暗,其餘的感官被無限放大,桃卿感覺到莊宴微冷的手指在他的臉上擦過,不由顫了顫,直到這時他才察覺,一會他根本就不知道莊宴的手會落在哪裡。
他變得不安起來,裹著被子,艱難地向床裡縮了縮,這期間他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是莊宴脫下靴子,上了床,向他這邊靠近過來。
隨著他的接近,桃卿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氣,陰冷而乾淨,是很純粹的氣息。
偶爾這股氣息會沾染上桃花微甜的香氣,往往都是桃卿要與莊宴睡在一起,手腳並用地纏著莊宴一整夜,才會讓血腥氣都壓不住他身上的甜。
仿佛感覺到了桃卿的不安,莊宴輕聲說:“現在我會抱住你。”
他從被子裡抱出桃卿,讓他坐在自己身前,從背後抱住他,將他的身體完完全全地嵌進自己懷裡。
因為知道桃卿看不見,他才終於不再克製自己的表情,流露出柔和的、充滿喜愛的神色,微微低頭,極輕地吻了吻桃卿的發絲。
這個吻輕柔得接近於無,因為他不敢讓桃卿發覺。
但不需要發現他的吻,桃卿整個人就已經僵了,他並不知道清理怨氣需要這麼親昵的姿勢,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最多就是莊宴摸著他的手腕給他輸入靈力……
莊宴的聲音適時在他耳邊響起:“怨氣自你的口鼻進入,遍及上身,我需要接觸你的身體,輸入靈力,清理怨氣。”他停頓一下,“無須脫掉衣物。”
“自百會穴開始。”
說完,他將自己的手輕輕搭在桃卿的頭頂,開始注入靈力。
聽到他說要一點點地注入靈力,桃卿本來已經後悔了,不想讓他清除怨氣,可隨著靈力的注入,他的頭頂傳來了一種溫暖而舒適的感覺,就像是在天寒地凍中飲下一杯溫熱的梅酒,令他根本舍不得拒絕。
“唔……”
他發出了如同小動物般的聲音,聽起來可愛極了,綢帶下的雙眼微微顫動著睫毛,臉頰浮現出一點薄紅,氣色總算不再那麼蒼白了。
莊宴拆開他的發帶,任烏黑的長發散落下來,修長的手指穿過發絲,溫柔地撫摸著。
接著他的指尖撫過桃卿的耳朵,輕揉了一下耳垂,令毫無心理準備的桃卿身體一顫,耳朵變得充血滾燙,羞惱地說:“彆揉!”
“嗯。”
莊宴低聲應道:“換個地方坐。”
他抱起桃卿下床,自己坐在椅子上,桃卿與他麵對麵地坐在他大腿上,兩條又長又細的腿分彆搭向一邊。
這下他終於能看清桃卿的臉了。雙眼上的象牙白綢帶將桃卿的膚色映襯得更白,於是麵容上的緋紅也更豔麗,眉頭緊蹙在一起,似羞非羞,似惱非惱,美得不可方物。
莊宴動作稍頓,就連靈力的輸入也有瞬間的停滯,被他很快遮掩過去,繼續為桃卿注入靈力清理怨氣。
微涼的掌心撫摸過桃卿的臉頰,桃卿知道莊宴一定已經發現他的臉又紅又燙了,不由氣惱,然而越是生氣,他的臉就越紅,將莊宴的手都焐暖了。
桃卿看不見莊宴的表情,儘管他沒發出任何聲音,可桃卿莫名篤定他笑了。
想到莊宴在笑,他的心情一下子跌到穀底,伸手胡亂地推了一把:“你放開我,我不要你幫我了。”
可他的手是僵的,又看不見,連帶著施力也不準,無意中他打了莊宴一下,發出“啪”的一聲,聲音聽起來像是……他扇了莊宴的臉。
桃卿從未打過誰的耳光,哪怕是如今的莊宴,他也從未想過以這種方式羞辱他,所以聽到聲音,他愣了好一會,才想起扯下綢帶看向莊宴。
莊宴果然被他打中了臉,沒有血色的麵頰浮現出一小片紅,顯得格外突兀。
桃卿有點無措,可出人意料的是,莊宴竟然微揚唇角,眉眼間浮現出欣喜之色,拉過桃卿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
“你終於肯拿我出氣了?”他說,“好,我這具身體任你出氣,隻要你高興,你想怎樣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