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什麼?和他們兩個一起修合歡道?
桃卿錯愕地看向宿雲涯,見他一臉笑吟吟的樣子,看不出認真與否,臉騰地紅了,支支吾吾道:“我……”
他還沒太反應過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下一刻,宿雲涯就變了一張臉,不輕不重地捏著他雙頰道:“怎麼,你還真想啊?可以對我們兩個左擁右抱,很快活是不是?”
“才……才不是!”
桃卿被他捏得說話都含混不清了,他好冤枉啊,明明他還什麼都沒說,哪有這樣憑空汙人清白的!
他眼神裡充滿委屈和控訴,宿雲涯一看就知道他想說什麼:“覺得我冤枉你了?不錯,你什麼都沒說,但你真的就沒想過嗎?我看你是有賊心沒賊膽。”
此言一出,桃卿愣了愣,眼神頓時開始遊移起來。
他想起了昨晚的夢,先是夢見宿雲涯赤著上身給他舞劍,又夢見裴之渙是皇帝,而他是誘惑君王不早朝的妖妃……
嗚,星橋說得一點都沒錯,他就是舊病複發,不守男德,思想已經變得不乾淨了!
桃卿露出了慚愧和心虛的表情,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宿雲涯好氣又好笑,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更何況還有個毫無原則護著桃卿的裴之渙,連他逗弄一下桃卿都不準。
這回裴之渙也毫不例外地不準他欺負桃卿,將人拉了過去,輕輕揉著他被捏紅的臉頰,其實宿雲涯並未如何用力,隻是桃卿的肌膚太嬌嫩了,才會留下印子。
桃卿蔫巴巴地垂著腦袋,裴之渙將他抱到自己腿上,嗓音冷淡卻溫柔地問:“卿卿想修合歡道嗎?如果你想要我,我願意給你。”
“不不不,沒有,我沒想要你!”
桃卿猛地站起來,驚慌失措地擺著手,星橋捉弄他也就算了,但他知道之渙是不會拿這種事說笑的,若是他真的糟蹋了之渙,怕是會死得比上輩子更慘吧!
他底氣不足地搪塞道:“你們都是我的好友,我是不會對你們動心思的,天色很晚了,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裴之渙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桃卿已經匆匆忙忙地跑回臥房,洗漱後不安地就寢了。
這天晚上他又做了許多奇怪的夢,一會夢見蘭漪失望地看著他,說他不配當師父,一會又夢見他打算改修合歡道,裴之渙和宿雲涯同時出現在他麵前,問他打算要他們中的哪一個,還是說兩個他都想要。
夢中的桃卿很不爭氣地選了都要,一左一右地牽住他們的手,然而還沒等他露出笑容,莊宴就突然出現了。
下一瞬,他回到了靈照鬼城,縹緲的雨幕之中,莊宴冰冷地審視著他,說他水性楊花、貪戀美色,作為懲罰,他要抽出他的元神,獻給無定老祖煉魂。
“宴哥哥,我知錯了!”
桃卿滿頭是汗地驚醒過來,坐在床上喘息著,守夜的金玉和翠舞聞聲走了進來,看到桃卿驚魂未定的樣子,很是心疼地為他擦汗倒茶。
“什麼時辰了?”桃卿喝過茶之後,總算從恐懼的情緒中緩解過來,抬頭看向窗外,天才蒙蒙亮,時間還早得很。
金玉柔聲道:“才過卯時一刻,還早得很,郎君繼續睡吧。”
“不睡了,起來吧。”桃卿睡意全無,心裡沉甸甸的,低落地問,“雁雁怎麼樣了?”
翠舞一邊服侍他穿衣,一邊道:“蘭公子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夜,一刻也不曾小憩過,想必他真的知錯了,郎君要勸他回來嗎?”
聽聞蘭漪當真跪了一夜,桃卿後悔得不行,他不該罰雁雁跪祠堂的,這孩子真傻,怎麼就不知道偷一偷懶呢?
心疼之餘,他還有一絲欣喜,雁雁如此聽他的話,是不是說明他在心裡還是把他當成師尊的,那句“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我師父”僅僅是一時的氣話?
懷著期待和焦急的心情,桃卿趕到了羲和殿的祠堂,走到大殿門口,蘭漪果然還跪在祖師牌位之下,身體一動不動的,後背挺得筆直。
“雁雁!”
桃卿心疼地走上前,輕柔地握住蘭漪的手腕,想拉他起來:“不要跪了,彆和自己的身體賭氣,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們回去再說,你快起來好不好?”
“……”
聽到桃卿的聲音,樂正蘭漪抬頭看了他一眼,唇瓣動了動,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他是在祠堂虔誠地跪了一夜不錯,不過不是和桃卿賭氣,而是他一想起過去的種種都是他對桃卿的誤會,就羞恥得想原地自殺,隻有跪祠堂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在他父親寂聖魔尊在世時,每當他犯下過錯,父親就是罰他跪祖先祠堂,久而久之他就養成了這個奇怪的反省習慣。
跪了半夜,他總算沒那麼想自殺了,看著合歡宮曆代祖師的牌位,忍不住動起另一種心思,便偷偷地取出他爹娘的牌位,藏在了眾多牌位之間。
爹爹在上,娘親在上,合歡宮的各位祖師在上,晚輩樂正蘭漪,在此誠心祈求爹娘與祖師們保佑,日後桃卿能夠喜歡上晚輩,與晚輩喜結良緣……
桃卿不喜歡他這件事令樂正蘭漪深受打擊,甚至淪落到向先祖們許願以尋求心理安慰的地步了。
絮絮叨叨了一整夜,蘭漪正琢磨著先祖們聽到沒有,桃卿就進殿了,還要他跟他回去。
樂正蘭漪順著他拉扯的力道站了起來,以他的身體素質和豐富的罰跪經驗,跪一整夜完全不算什麼,就是腿有點麻,起來時稍微踉蹌了一下。
但在桃卿眼中,這就變成了自己柔弱無助的弟子快要暈倒的表現,他忍不住驀地抱緊蘭漪,傷感地喚道:“雁雁……”
隨著樂正蘭漪的傷勢逐漸好轉,因天魔體受損而產生的蘭花香已經越來越淡了,便顯得桃卿的桃花香格外馥鬱,鑽進蘭漪的鼻子裡,讓他一下子臉紅了。
喜歡的人就在懷裡,身體溫熱柔軟,蘭漪既想用力回抱他,又擔心他像花苞般脆弱,仿佛碰一下就會碎掉,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有點無措地將手輕輕搭在桃卿的背上。
“桃……”
他才要開口,就被桃卿搶先一步。
桃卿覺得既然蘭漪領了罰跪,說明還是願意接納他的,便滿含期待地問:“我知道你沒有將我當成你的師尊,那從現在開始呢,你還願意做我的弟子嗎?”
他的聲音如春風般溫柔,卻將樂正蘭漪的心驀地凍住了,而這股冷意還在順著鮮血的流動蔓延到他的全身,令他牙關咬得打顫,淺藍的眼眸也凝結出了霜雪之色。
“桃卿。”
樂正蘭漪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冰冷地叫著他的名字:“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把你當成我師尊,我早就有師尊了,就是我的父親。”
桃卿怔了一下,他並不清楚蘭漪繼承了家學,上一世他從未聽蘭漪提起過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