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卿推開蒙眼的發帶一看,隻見豐姿秀逸的少年消失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玉雪可愛的白色幼兔趴在他的腳邊。
“九郎?”
桃卿低頭叫了幼兔一聲,幼兔的黑眼睛和他對視片刻,輕巧地跳到他的腿上,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了下來。
難道是消耗太過劇烈,維持不住人形了?
桃卿胡亂猜測著,被幼兔的小腦袋蹭了蹭手心,小小的兔尾巴還跟著動了動,頓時被可愛得心快化了,很艱難地忍住了撫摸幼兔的渴望。
彆忘了他是九郎、他是九郎,方才他還乾了不得了的混賬事……
桃卿反複在心裡對自己說著,撿起了地上的鬥篷,隔著鬥篷將幼兔抱起來,輕輕地放在了床榻上。
“你好好休息……休息夠了,就自己回去吧。”
他難為情地說著,轉身離開了客房。
這一夜莫不臣沒有再去找桃卿,第二天清晨離去時也沒有和他告彆,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如約到訪,甚至這回直接堂而皇之地進了桃卿的臥房。
“你出去!”
桃卿紅著臉推莫不臣走,不準許他在自己的臥房裡來,但莫不臣直接變成幼兔跳到他床上,鑽進了被子裡。
幼兔隻有半隻手那麼大,桃卿捉了好半天都沒捉到他,隻得自暴自棄地將他留下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莫不臣留宿在了桃卿的臥房裡,雖然是以幼兔的形態,溫順地趴在桃卿的臉頰邊,一隻軟軟的兔耳朵還搭在了桃卿的耳朵上。
幾日下來,桃卿的身上都沾染上了淡淡的草木香,與他的桃花香交融在一起,不知情的人問他是不是更換了熏香,每次都將桃卿問得滿臉通紅的。
他去清虛殿時,顧雪庭自然也留心到了這淡淡的草木香,他不知這股氣息從何而來,卻並不影響他的厭惡,他隻喜歡卿卿天生的桃花香。
“卿卿身上的香氣為何變得不同了?”
同彆人一樣,顧雪庭也笑著問了桃卿這個問題。
桃卿不擅說謊,無論被問過多少遍都回答得支支吾吾的,尤其想到顧雪庭對他的心思,他就更心虛了。
偏偏他絕不能說出實話,或者突然態度大變回絕師兄,因為一旦被人發現,他和九郎就都完了,隻能用謊言搪塞過去。
他低著頭說道:“我近來更換了沐浴用的香露,是香露的氣味……”
其實他確實更換了草木味道的香露,為的就是掩人耳目,但饒是如此,他還是止不住地心裡發虛。
顧雪庭與他相伴百年,一眼就能看穿他在說謊,但顧雪庭並沒有當即發作,而是將所有的心緒都隱藏在微笑之下,溫柔地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卿卿自己的桃花香。”
“過幾日我就換回來。”桃卿小聲說。
做客到晚上,桃卿折返回長庚殿,顧雪庭獨自靜坐片刻,喚來侍女道:“叫念夏過來見我。”
半個時辰後,名為念夏的侍女被帶至顧雪庭的麵前,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郎君。”
“起來吧。”顧雪庭淡漠地說,“和平日一樣,將卿卿的事全部告訴我。”
“是。”
念夏起身應聲,事無巨細地講了起來。她本是清虛殿的侍女,待顧雪庭入夢後,就被送往長庚殿,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向顧雪庭稟報桃卿的事。
顧雪庭靜靜聽了片刻,詢問她道:“卿卿是何時更換香露的?”
“是兩日前。”
念夏剛好負責打理浴池,對此事知曉得一清二楚:“小郎君身上特殊的草木香是在他更換香露之前就有的,他似乎正是為了掩蓋這股香氣,才會吩咐婢子等人為他更換香露。”
“這股香氣的來源是什麼?”
“應當是與九郎有關。”念夏說。
顧雪庭微微蹙眉,心中略有不悅,他知道九郎是誰,也知道這個兔妖少年與桃卿交好,隻是先前從未在意過。
夢境與現實不同,產生了許多現實中並不存在的人,起初他沒有理會,但現在看來,他不該放任這個兔妖在卿卿身邊的。
他問念夏:“為什麼你覺得這股氣息和九郎有關係?”
念夏隻負責準備香料和香露,並非桃卿的貼身侍女,有許多事不能親眼看到,隻能在與其他侍女聊天時一點點地打聽過來,便說道:“據其他侍女說,九郎的身上也有這股氣息,此外她們還在小郎君的房間中掃到過幾根兔毛……”
“……”
顧雪庭的麵色冷了下來。
沉默片刻,他取出一件法器交到念夏手上:“此乃留影石,無論你用什麼手段,今夜必須將它放在卿卿的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