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天上的船隻來自靈照鬼城後,桃卿雙手一顫,“嘭”地將屋門關上,背倚門板,臉色隱隱發白。
為什麼靈照鬼城的船隊會出現在合歡宮,難道是無定老祖派人來為師尊慶賀嗎?
可是上輩子靈照鬼城分明沒有來人,隻有莊宴作為代表恭賀了師尊,莫非這個變化與莊宴有關,現在他人就在船上?
桃卿的手指扣著門板,心跳快得幾乎要從胸腔裡蹦出來,隻要想起自己可能就要見到莊宴了,他就不受控製地慌亂,心中十分抗拒,他根本不想見莊宴。
裴之渙和宿雲涯注意到他的異常,視線瞬間望了過來:“怎麼了?”
桃卿快步走到他們中間,方才他還巴不得離這兩人遠點,現在卻根本離不開他們,隻有挨著他們,他才能獲得一些安全感。
“我看到了靈照鬼城的船隊。”他小聲說,“我擔心莊宴也來了。”
“靈照鬼城來人了?”
裴宿二人一聽,打開窗戶向外望去,果真看見了壯觀的巨船船隊和上方的赤月標識。
桃卿縮著手腳,可憐巴巴地站在原地,見他害怕,裴之渙重新關上窗戶,宿雲涯則是安撫他道:“彆怕,靈照鬼城來人不意味著莊宴也在,算一算他離去的時間,尚且不足他往返一次。”
可是如果有無定老祖相助,就足夠莊宴回來了……
桃卿依然不安,但想了想,總算沒這麼焦慮了。星橋說得不錯,他沒必要自己嚇自己,那時莊宴說過,待他繼承鬼城少主之位後才會回來見他,這才走了多久,總不會這麼快就當上少主的。
裴之渙上前輕輕抱住桃卿,拍了拍他的後背,這回桃卿沒有再拒絕他,反而緊緊揪住他的衣擺,將臉埋進他懷裡。
兩位道君都不催他,放任他自己平複了一會,裴之渙摸摸桃卿的頭發,開口問他:“你與莊鬼君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很怕他。”
他還記得卿卿在小舟上醉酒時,曾經說過一些醉話,他說他跟隨莊宴遠赴靈照鬼城,卻被莊宴殺了,不知為何,他心裡始終放不下,甚至很清楚地記到了現在。
宿雲涯也看了過來,麵上沒什麼笑意,很認真地對桃卿說:“若莊宴欺辱了你,你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
聽到兩人的話,桃卿心裡一暖,軟軟地說:“沒關係,我沒事的,之渙,星橋,謝謝你們。”
他不願說,兩位道君也不好追問,而且桃卿並不打算向莊宴報仇,星橋聲名在外,但到底太過年輕,修為比不上修道五百餘載的莊宴,他不能讓星橋為他涉險。
想到這一點,桃卿忽然發現自己還沒看過莊宴在書中的結局,先前他對莊宴滿心恐懼,不敢看有關他的情節,隻知道他的戲份很多,卻不清楚他和裴之渙是敵是友、最後有沒有成功飛升。
也許他應該看一看的……
桃卿遲疑地想著,宿雲涯已經走過來牽起他的手:“走,我們出去看看。”
三人下山前往雲台,與此同時,巍峨的山門大開,伴隨著雄渾鐘聲,蛇鬼拖拽著巨船緩緩地駛入了宮中。
羲和殿中,眾位真人真君正在論道,聽到迎客的鐘聲後,他們皆微微抬首向窗外看去,其中一位真君笑著說道:“不知是哪一派的道友姍姍來遲。”
“可是天魔境的來使?”另一位真人說道,“樂正道友昨日不曾赴宴,或許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手腳,耽誤了些許時間。”
有客來訪,孔致身為宮主自然要過問一番,剛好大弟子洛春生來報,來客正是靈照鬼城的無定老祖。
“竟然是他。”
孔致訝異,不過很快想通了,應該是因為莊宴和桃卿關係好,無定老祖看在弟子的麵子上,才會特意趕來。
他遣出一具化身前去招待,接著返回大殿,向眾位真君言明了來客的身份,眾人同樣意外,便談論了幾句,唯有上首的莫不臣目光淡漠,對靈照鬼城和無定老祖毫無興趣。
洛春生引著孔致的化身來到雲台,彼時無定老祖剛好走下巨船,他沒有正常人的形體,隻是一團淡淡的黑色霧氣,隱約可以看到霧中隱藏著一輪赤月。
“不知無定道友遠赴而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孔致笑著迎了上去,無定老祖笑嗬嗬地應著,聲音蒼老,透出陰森的氣息:“孔道友多禮了,應當是老朽希望你勿怪老朽沒有手足,不能與道友見禮。”
兩人寒暄幾句,無定老祖說道:“此番老朽乃是為了恭賀清虛殿主千秋而來的,阿宴,還不快為顧殿主呈上賀儀?”
“是,師尊。”
跟在無定老祖身後的年輕男人開口應道,他一身黑衣,目泛冷意,卻壓不住五官的妖異俊美,手捧著黑玉寶盒呈到孔致麵前。
他打開玉盒說道:“祝顧真人康強逢吉,仙壽恒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