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貓兒表情豐富,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的,還會故意壓低聲調渲染緊張的氣氛。
見裴之渙如他所想地蹙起眉頭,顯然是在憂心桃卿,他滿意地笑了笑,一邊和裴之渙向城外走去,一邊繼續講述。
“若是從頭講起,這事兒是在五十多年前了,莊師弟為了快速提升修為,經常請求師尊為他煉魂,但因為煉魂太過頻繁,他時常受到劇痛侵蝕,變得凶橫暴戾,難以自控,造下太多殺孽,師尊便決定為他調理一下。”
“於是師尊聯絡了合歡宮的孔致孔宮主,許下種種好處,將莊師弟送到合歡宮的幻心塔調理心神。”
“裴道友在陵遊界修道,應當是聽說過幻心塔的功效的,幻心塔會產生與入塔之人心境相合的幻象,並叫他們在幻境中完成任務,通過考驗,幻境自散,入塔之人的心境與修為都會得到提升,很適合當時的莊師弟。”
“莊師弟按照師尊的吩咐,進入幻心塔修煉,剛開始很不順利,莊師弟殺性太重,致使他曆練了數百次也沒能通過一次考驗,幻心塔起了反效,他心神更不穩了。”
說到這裡,柳貓兒攤開了手,顯得很無奈:“桃卿就是在這段時間裡入了幻心塔,湊巧遇到了我師弟。”
“莊宴對他下殺手了?”裴之渙蹙眉道。
“怎麼說呢,不算是,是桃卿自己太倒黴,不慎把莊師弟當成了幻境中的人,莊師弟相貌生得太好,他主動接近,差點被莊師弟吸乾了血。”
“鬼修嘛,都是要享用血食供奉的,否則我們的力量就會日益衰減,後果很嚴重的。”
柳貓兒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繼續說。
“血食功效最好的人血,其次是妖,再次是靈獸,最末等的就是普通的畜生了,鬼修們基本都喝人血,但莊師弟這個人比較怪,在遇到桃卿之前,他不肯喝人血和妖血,隻喝靈獸的。”
“但是那天意外發生了,莊師弟在幻心塔中失敗數百次,一直沒出去過,就那麼過了大半年時間,他的身體已經非常需要新鮮的血了,剛好桃卿就去了。”
“方才我也說了,桃卿沒見過莊師弟,所以將他當成了幻境裡的人,幻心塔是不會傷人性命的,桃卿想著反正他死不了,又見莊師弟渴血,便割破手腕送到莊師弟嘴邊。”
“我師弟哪喝過這麼好喝的血啊,差點把桃卿的手腕咬斷了,偏偏桃卿被他的好皮相蠱惑了,一點都不害怕,反而主動摟住我師弟,又把脖子送上去了。”
柳貓兒嘖嘖稱奇,裴之渙聞言既感到後怕,又心生妒意,最後隻能無奈地歎息一聲,這的確是卿卿的作風,一點也不讓人感到意外。
“我師弟徹底失控了,後來任憑桃卿如何掙紮,他就按著他不放,一直在喝,把桃卿喝得失血過多昏過去了。”
“好在幻心塔的塔靈不允許生靈死在塔內,就把桃卿傳出去了,守塔弟子發現昏倒的桃卿,連忙將他送到孔宮主處救治,桃卿才撿回了一條小命。”
“這件事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合歡宮非常寵愛桃卿,莊師弟作為外來客卻重傷了宮中最重要的弟子,孔宮主大怒,來信叱問我師尊,弄得我師尊也是頗為頭疼。”
“好在桃卿蘇醒後沒有生氣,反而主動為莊師弟求情,才算平息了這場風波。”
“莊師弟傷了桃卿,自然要登門賠罪,在桃卿傷愈之前還需時常看望,這一來二去的,他們兩個能不熟起來麼?”
“尤其是,桃卿勾人的手段還不少。”
柳貓兒眼神意味深長的:“一個小美人虛弱地躺在床上,我見猶憐的,偏偏他一點也不怕我師弟,甚至還願意被我師弟吸血,拉著他的衣袖,溫溫柔柔地叫他吸輕點,你說我師弟能不栽到他手裡嗎?”
“……哎呀,裴道友,你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怪嚇人的,這又不是我自己編的,都是我聽合歡宮的道友說的,我隻是轉述給你聽,你心裡有火也彆撒到我頭上嘛。”
柳貓兒瞪圓一雙眼睛,故作無辜模樣,坦誠麵對裴之渙的冷臉,心裡卻在竊笑,打吧,打啊,快打起來,讓他看樂子!
裴之渙收回了自己冰冷的視線,雙唇緊抿著,神色有些沉。
他知道柳貓兒是故意講給他聽的,也許七分真三分假,但根據他對卿卿的了解,卿卿的確是有可能這麼做的,這讓他怎麼能不嫉妒。
當然,他不會責怪卿卿,這就是卿卿從前的秉性,他自己就深有體會。
隻是……叫他裝成不知情的樣子,他更做不到,有些東西,他必須要向卿卿討回來。
柳貓兒眯起眼睛,愉快地欣賞著裴之渙的神色變化,佯裝不經意地問道:“我知道的大概就是這麼多了,裴道友呢,你與桃卿是如何認識的?”
但願能聽到些火辣辣的東西,他好向莊師弟通風報信,刺激得這兩個人打得更凶。
他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隻可惜讓他失望了,裴之渙隻是說道:“起因是我在秘境裡中了毒,卿卿救了我。”
“啊?就這麼簡單?”柳貓兒心有不甘地追問。
“嗯。”裴之渙說,“就這麼簡單。”
至於卿卿如何癡纏地向他索吻,他不會講給外人聽。
“哎喲,他可真是個心善的小菩薩,先救了莊師弟,再救了裴道友,難怪你們都對他那麼一往情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