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門緩緩打開,柳貓兒麵露複雜之色。
枉他自詡聰明,可在這件事上,他從來沒有看透過莊宴。】
……
【柳貓兒跟隨莊宴走入黑色的大門後,見到了那口棺材。
棺材是莊宴親自打造而成的,用的靈材是萬年玄冰,每一塊玄冰都被打磨得晶瑩剔透,光滑如鏡,散發著滾滾寒氣,將這地宮變得陰冷凍骨,同時完整地保存了放置在其中的屍身。
柳貓兒走上前,隔著玄冰望向棺中,少年烏發雪膚,眉眼嬌豔,即使長眠百年,也依然栩栩如生,紅潤的唇微微上翹,猶如沉睡在美夢之中。
柳貓兒不由歎息一聲,幽幽說道:“距離桃道友殞故已經過去了四百多年,若是他還活著,現在至少也是個化神真人了,莊師弟,你說是不是?”
他此言不免含有幾分怨憤之情,這樣一個漂亮孩子誰見了能不喜歡,卻被莊宴說殺就殺了,死後元神無故失蹤,無法轉世,就連屍身也不能入土為安,何其可憐啊。
而這一切都要歸咎於莊宴,他當年到底是發了什麼瘋,非要把人殺了不可?
“莊城主,莊師弟——姑且算我托大,再叫你一聲師弟,你命我為你辦事,我自然義不容辭,但有幾句話我不得不問你。”
柳貓兒指著冰棺說道:“桃道友到底是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
莊宴垂著眼睛看向少年,麵色蒼白,胸腔被刀絞似的痛楚填滿,沉默良久後方才開口,字字如泣血。
“沒錯,卿卿是我殺的。”】
看到此處,桃卿的心中又酸又疼,眼睛被淚水浸透,沁出了薄薄的霧氣。
即便他早就知道當初就是莊宴殺了他,並非是其他人假扮莊宴,可最後一層薄霧散去,令他看清真相,他還是痛苦得無法接受,甚至在他死後莊宴還這麼喪心病狂,扣著他的屍體不放,不讓他回到合歡宮落葉歸根。
他到底哪裡對不起他,為什麼莊宴要如此對待他?
一時間,桃卿心底那道逐漸愈合的創口被再次撕裂了,噴薄而出的除了鮮血,還有深深的憤怒和怨恨,倘若此刻莊宴出現在他的麵前,他一定會狠狠地將他捅上幾刀。
使勁抹了抹眼睛,桃卿繼續往下看,隻想知道莊宴有沒有說出殺他的緣由。
原文中,柳貓兒同樣在屏息等待著當年的真相,可令他十分失望的是,莊宴對此什麼都沒說,隻是吩咐他做事。
【莊宴說道:“倘若我血祭三界失敗,裴之渙等人一定會殺了我,在他們與我纏鬥時,你務必將卿卿送出鬼城,尋一處妥善的地方安置,等待下次開啟儀式的機會。”
柳貓兒仍不甘心:“就算是毛驢拉磨也要在前麵釣根蘿卜呢,我與桃道友相識一場,憑什麼不能知道他死去的真相?你這麼做對得起他嗎?”
話一出口,柳貓兒自己愣了愣,旋即沉默下來,狐耳也一並垂了下去。
其實對於這個師弟,他真是很難評價,說他對桃道友一腔深情,他卻一聲不吭地將他殺了,可說他寡情薄意,他卻又在桃道友死後徹底癲狂,不惜血祭三界也要複活對方,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桃卿驀地怔住了,眸光尚且殘存著淚意,又倏然浮現出驚愕而破碎的光。
柳貓兒說的是什麼意思,莊宴血祭三界竟然是為了複活他?莊宴是為了他?
他心神巨震,宛如遭人猛敲一棒,產生了強烈的暈眩感,頭暈眼花的,不得不走出宮殿外呼吸微涼的空氣,才將這股不適感壓製下去,但臉色依然蒼白,指尖也是抖的。
他從未想過莊宴犯下滔天的罪孽竟是為了他,莫非……莫非莊宴當初不是真的想讓他死,殺他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比如說……
桃卿如鯁在喉,心裡堵得厲害,卻又忍不出生出幾分希冀。
想來人的本性就是如此,相識數十載,他對莊宴到底還是舊情難舍,哪怕死了一回,可隻要有一絲可能,也會忍不住心存幻想,證明自己以前沒有看錯人。
他匆匆回到殿中繼續,而恰好柳貓兒也問到了他想到的一種可能。
【柳貓兒問莊宴:“你當初之所以殺了桃道友,難道是想將他變成鬼修,和你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