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會喜歡上彆人……
他……他本來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是仇恨,所以從無畏懼,可如今他有了卿卿,也隻有卿卿,為何還會有如此多的人與他爭搶,難道他們擁有的還不夠多嗎,為什麼連他唯一擁有的卿卿也要奪走?
“莊宴”跌跌撞撞地回到府邸,闖入臥房中,抬眼便看到桃卿神色慌張地站了起來,將手背到身後,似乎是偷偷地藏了什麼東西。
此刻的“莊宴”格外脆弱,根本看不得桃卿有事瞞著自己,他會控製不住地想象卿卿正背著他獨自紓解情.欲,又或是聯絡了外人,而這個人日後也許就會成為卿卿的情郎。
“你剛才藏了什麼東西?”
他極力壓抑著近乎崩潰的情緒,走過去握住桃卿的手腕,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眼下,可方才那東西已經被桃卿收進了須彌戒指,想找到也難了。
這一回他將自己的表情控製得很好,語氣也淡,唯有指尖輕顫,可桃卿自己心裡也慌,完全沒察覺到他的異樣,隻是顧左右而言他:“沒什麼……日後你就知道了。”
日後?是指什麼日後?你與宿雲涯雙宿雙飛的日後嗎?
“莊宴”眼底泛出妖異的血光,情緒逐漸開始失控,胸腔中的疼痛如翻滾的水麵,將那些黑暗的、陰冷的欲.望暴露無遺,似妖魔的觸須般滑動出來,緊緊地纏繞住他的身體,猛然將他拖曳至幽暗的湖底。
卿卿明明是屬於他的。
他們相識數十年,彼此親密無間,來到鬼城後更是夜夜同眠,他深愛卿卿,卿卿也喜愛他,除卻沒有歡.好過,他們與真正的道侶並無分彆,憑什麼他要將卿卿拱手讓人?
卿卿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
這個念頭盤桓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反反複複,似魔咒,如夢魘,將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層血色,雙目紅如滴血。
煉魂對於神智的侵蝕猛然爆發出來,他徹底失去了理智,越發狂亂。
四周的景象飛快地扭曲變形,他在殷紅的血色幻象中看見了許多鬼影,獰笑著譏諷他算不得男人,給不了桃卿幸福,他們會帶走桃卿,為他物色道侶,以後他永遠見不到桃卿了。
就連桃卿也是滿臉嘲弄的神色,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那冰冷的眼神對“莊宴”而言不亞於萬箭穿心,痛得他好似就要再死一回了。
“宴哥哥……你怎麼了?”
正在此時,桃卿充滿擔憂的聲音將他喚醒過來,他猩紅的雙目對上桃卿清澈而柔和的眼神,那柔軟的指尖已碰觸上他的眼瞼。
“你好像快要哭了……到底是為什麼?”
桃卿滿臉無措:“不會是因為我不給你看我藏起來的東西吧?要是你這麼想知道,我這就把它拿出來,剛才我不想給你看隻是覺得現在太早了……”
但是還沒等他從須彌戒指裡取出東西,“莊宴”就如一縷輕煙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秉持著最後一絲清明,他舍不得動桃卿,卻在鬼城中控製不住地發了狂,在城中四處遊走,屠殺了許多大鬼和鬼君,每一條街道上都遍布著鮮血和屍骨。
他的動靜鬨得太大了,以至於驚動了無定老祖,原本靈照鬼城奉行肉弱強食,無定老祖從不理會座下弟子和鬼君的爭鬥,可這回他不得不插手,否則“莊宴”很快就會殺空整座鬼城,而鬼城中能製止“莊宴”的人也隻有老祖了。
無定老祖立即遣出化身製止“莊宴”,一團黑霧飄至“莊宴”的麵前,誰能想到他徹底殺瘋了,竟然連自己的師尊都認不出來,隻是見到有人攔他,提刀便殺,險些將師尊這道化身殺滅了。
最後無定老祖不得不動用真身出關,將“莊宴”擒拿進地宮,他襲殺無定老祖的舉動往嚴重了說就是欺師滅祖,為了以示懲戒,無定老祖將“莊宴”關起來煉魂,煉了足足兩天兩夜。
這兩天兩夜中,因為神魂的劇痛,“莊宴”在清醒和瘋狂之間來回搖擺,一會他好似已經冷靜下來,一會卻又好像徹底瘋了,就連無定老祖也拿捏不準他的狀態。
到了第三日,“莊宴”被無定老祖送出了地宮,命他回去好好反省,半個月內不得踏出府邸一步。
街道上空無一人,鬼修們都被他殺怕了,躲在屋中不敢出來。
他的神色淡漠而平靜,絲毫不見兩日前的頹唐,與從彆沒有不同,唯有觀看未來的莊宴能感覺出來,其實他徹底瘋了。
現在他的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他要殺了卿卿,占有他的神魂。
雖然他的身體殘破不堪,但他修煉五百載,擁有極為強大的神魂,他可以和卿卿日夜神交,用神魂給予他極樂,更勝肉身的快活,不分彼此地糾纏。
此時此刻,他好像是自己,卻又好像不是自己,一半腳踏雲端,一半沉淪深淵。
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分辨不出自己是人是鬼,是魔是仙,他隻記得卿卿是他的,他必須獨占他。
因為沒有人會比他更愛卿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