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行走進堂屋,將那封雜誌社回信放在桌子上,又覺得擺的太正了,便又調調角度,就當是隨意丟在桌子上。
張秀秀則打開了電視機看《海爾兄弟》,隻是看了兩分鐘,電視機就畫麵一閃變成了雪花。
張秀秀叫道:“哥,電視壞了,你修修!”
張一行走到電視旁,對著那個黑白電視機就“啪啪啪”幾巴掌。
畫麵頓時就恢複了。
“來端碗!”
隨著外麵廚房一聲喊,張一行張秀秀都走出屋子去廚房。
乾活搶著乾,吃飯讓著吃。
這是從小到大兄妹兩人被灌輸的相處理念。
那時候兩人總是打架。
打架自然是張一行贏,但每次被打哭後張秀秀就去告狀,然後李紅玉就會擰張一行腮幫子,直到張一行也哭個不停才罷休。
粥是糊豆,也就是玉米粥。
菜是炒白蘿卜。
張一行以前很挑食兒,遇到不喜歡的菜,就寧肯倒點醬油沾饅頭吃也絕對不動筷子,可小時候哪有什麼菜,經常一天三頓燉白菜。
所以那時候張一行很是營養不良,身材瘦小。
如今他可不敢挑食兒了,畢竟還要長個子。
不喜歡吃炒蘿卜,但現在他不敢再挑食了,畢竟還得長個子。
父親張光宗不在家,兩個孩子上學,加上家裡原本的欠債,讓他終於感到有點兒壓力,去劉家村燒磚廠乾活去了。
隻是燒磚廠工資很低,乾滿一個月也就幾十塊錢。
如今的農村,最不缺的就是廉價勞動力。
張一行和張秀秀趴在桌子上吃飯。
李紅玉則照常去乾彆的家務活兒,在張一行的記憶中,李紅玉吃飯時去乾家務似乎都成習慣了。
直到兩人快要吃完飯時,李紅玉才擦著手進屋。
然後她就發現了大桌子上的信。
“怎麼有信?你姨的?”
張一行不說話,隻是斜眼用餘光盯著看。
李紅玉邊問邊把信拿起來,一看信封上寫的是張一行收,頓時有點懵,她看看張一行,“這是什麼?”
張一行淡定地回頭掃了一眼,然後便轉過頭,淡定地回道:“信啊!”
李紅玉皺皺眉,打開信封,抽出裡麵的信件一看,就看到一張稿件錄用通知,還有一張稿費單。
李紅玉隻覺得手都哆嗦了,她的眼睛掃了稿費單一眼便罷,然後盯著那張稿件錄用通知單看個不停。
她一邊看一邊念,聲音都有點顫抖。
《媽媽》
張秀秀忽然看著張一行,指指他臉上,“哥哥,你怎麼……”
話未說完她便不敢說了,轉頭繼續扒飯。
因為哥哥瞪了她一眼。
“我家行行要當作家了,我家行行要當作家了。”
是的,我要當作家了!
張一行腦子裡,回放著曾經那年那個畫麵,父親卑微又為難地抽著煙,母親則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說話。
那個屬於前世的心結,如今在這一世終於徹底解開了。
張一行手指快速在臉上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