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花廳。
堂上坐著個四十歲出頭的男子,麵皮白淨,鼻子下蓄著胡須,模樣倒是不顯老,此人正是寧國公府三等爵威武烈將軍賈珍。
其身後站著一個麵目清秀,身材俊俏,輕裘寶帶,美服華冠的寧國公府嫡子賈蓉,這陣仗,一看就不簡單。
閒敘兩句,秦業拱手謙卑道:“不知大人拜訪有何要事,還望大人明言。”
堂堂國公府三等爵威武烈將軍親自上門拜訪,總不能真的是看望吧!!!
賈珍一臉和善,絲毫不見權貴人家的威嚴,笑嗬嗬的說道:“秦老大人是父親的故交,不需這般見外。”
秦業聞言心中悵然,年輕之時,他與寧國公府賈敬乃是同窗好友,常常以文長會友,情同手足,然天有不測風,兩人分道揚鑣,再無往來,至於所謂故交,宦海浮沉,秦家擔待不起,若真是故交,賈珍豈會稱秦老大人。
“大人客氣了。”秦業拱手拜道。
賈珍對此並不在意,手中端著茶盅把玩起蓋碗,片刻後,目光露出一抹精光,對著一旁侍立的賈蓉吩咐道:“蓉哥兒,秦老大人是咱們家的故交,還不見過秦世伯。”
賈蓉聞言拱手作揖道:“見過秦世伯。”
秦業見狀忙起身還禮,賈蓉是寧國公府的公子,不是他可以造次的,而且世伯的稱呼貌似也不對啊!!!
忽地,賈珍話鋒一轉,熱情親切的問道:“秦老大人覺得犬子如何?”
秦業聞言眉頭一挑,雖心中不解,不過麵對賈珍的詢問,秦業“老實”回道:“令公子溫文儒雅,一表人才,乃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且不論賈蓉為人如何,單看麵相,的確是一表人才,更何況,就算對方蠢鈍如豬,還不是得往好的地方誇,人情世故,豈能不知。
賈珍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色道:“我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日後寧國公府的家業也都是要給他的,既然秦老大人覺得犬子尚可,那我也就不隱瞞了,前兩日,父親遣人送了一封書信,言及兩家親事,故而上門拜訪。”
說罷,賈珍從袖兜掏出一封書信。
秦業詫異的接過書信,看完內容,神情緬懷道:“不曾想敬公還記在心中。”
感歎一句,秦業將書信收好,恭敬道:“大人,秦晉之好不過是當初一句戲言,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請大人轉告敬公,不必放在心上。”
“戲言……”賈珍眉頭一挑,麵露不滿之色,原本他對於這門親事嗤之以鼻,堂堂國公府怎能娶這等門戶家的女兒,隻是礙於父親之命,不得不前來求親。
然而先前路過院子見一美人,頓時驚為天人,魂都被勾了去,朝引路仆人打聽,才知曉那是秦家女兒。
片刻之間,賈珍下定決心,此門親事定然要成。
父母之命難違,先讓自家兒子娶了進來,等秦家女兒進了寧國公府,一切還不是由他說了算,至於她是自己兒子的媳婦,這有什麼關係?自己兒子的還不就是他的,更何況,兒媳婦替兒子儘孝,理所應當,老子怕兒子操勞,替兒子分憂,亦是理所當然,這不就是“父慈子孝”?
可現在,對方居然說是戲言,開什麼玩笑。
“怎麼,秦家這是瞧不起我賈家。”賈珍麵色一冷,沉聲道。
之前還是秦老大人,現在就成了秦家,而且賈家乃是國公府邸,秦家哪裡敢瞧不起賈家,這擺明了就是以勢壓人。
秦業聞言麵容苦澀,賈珍上門拜訪,言及親事,定然是明媒正娶,而且賈珍事先言明,賈蓉是未來寧國公府的當家人,若是自家女兒能嫁入寧國公府,這是天大的喜事。
雖說北靜王府更為顯貴,但秦可卿頂多是侍妾,地位之差不言而明,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沒辦法,於是直言道:“不瞞大人,不是下官不願,隻是小女已被貴人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