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負心多是讀書人(2 / 2)

水溶聞言恍然,青樓才女愛上落魄書生,慘遭拋棄的橋段,怪不得如此,原來是受傷過深,“自甘墮落”了。

自古以來,才子佳人廣為流傳,青樓女子身世大多淒涼悲苦,迫於生計隻能倚門賣笑,而她們皆是才思敏捷、色藝雙絕,在風月場所,所聞所見不同常人,按理來說不應該這麼容易被其哄騙。

然而在封建社會下,女子墜入紅塵,地位低賤,但凡有家世背景,即便是小門小戶也絕對不允許娶娼妓,自然而然,落魄書生就成了首選,故而青樓女子多資助於落魄書生,以期從良,過正常人家的生活。

隻是人心不古,負心多是讀書人,所遇非人者眾多,落得個悲慘的結局,似杜月嬌這般的,更為淒慘,以至於再度墮落紅塵,時過境遷,一代新人勝舊人,風華不在,隻能陪酒賣笑。

水溶端起酒盞抿了一口,對此並未多言。

不消片刻,杜月嬌帶著婢女攜琴而歸,隻見其盈盈一禮,嫣然道:“不知小郎君想聽什麼曲。”

杜月嬌心中清楚,屋內作主的人是水溶,自然是詢問於他,若是馮紫英幾人,不需多問。

水溶沉吟一聲,隨口道:“杜姑娘隨意。”

聽什麼曲無所謂,他倒要看看眼前這位曾經的“京城第一手”有何過人之處。

杜月嬌聞言抿嘴一笑,旋即吩咐婢女焚香擺琴,一切準備就緒,杜月嬌便坐於琴前,纖纖玉指輕撫琴弦,隨著“叮”的一聲,清揚的琴聲響起,餘音嫋嫋,沁人心脾....

一曲作罷,杜月嬌起身而立,明眸看著水溶,清聲道:“奴家技藝不精,讓小郎君見笑了。”

水溶抬眸看了杜月嬌一眼,他雖對曲調不甚研究,但是好壞還是能分得一二,杜月嬌所彈琴聲悠揚,令人心曠神怡,足可見其功底。

“杜姑娘謙虛了,在下敬你一杯,以表姑娘讓在下聽得天籟之音的謝意。”水溶客套誇讚,舉盞一飲而儘,畢竟杜月嬌撫琴確實難得,低眉信手續續彈,琴瑟之音,悠揚清澈。

杜月嬌嘴角含笑,揶揄道:“既然小郎君不嫌棄,那奴家這曲權當贈予小郎君了。”

“贈予?”水溶聞言心中疑惑,不明白杜月嬌所言。

杜月嬌見狀心中明悟,掩嘴一笑,也不多加解釋。

馮紫英倒是知曉,於是小聲道:“公子有所不知,在青樓,姑娘們是按一曲彈唱收費,而請月嬌姑娘手談一曲,起碼需二十兩銀子。”

水溶聞言輕挑眉頭,雖說王府每日花銷都不止這個數,但是彈一曲要二十兩,花銷有些貴了。

“小郎君,奴家可是公道價,若是請一撚紅姑娘,便是見一麵都需上百兩銀子,為之一擲千金者比比皆是,更彆說手談一局,瞧小郎君穿著打扮,腰間佩玉價值上千兩,難道還在意這些?”杜月嬌見狀戲謔一聲,捂嘴偷笑起來。

誠如杜月嬌所言,水溶一身行裝就價值不菲,區區二十兩自然不在話下,然而水溶並不是不懂民生之人,二十兩銀子的價值足以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然而在青樓也隻能聽半盞茶功夫不到的曲子,更彆說請所謂的“一撚紅”姑娘,隻是見一麵就需上百兩,還一擲千金,青樓之所不愧稱為銷金窟,古人誠不欺我。

麵對杜月嬌的取笑,水溶不予作答,他是富貴人家不錯,但又不傻,好鋼花在刀刃上,故而轉言道:“雖不曾見過一撚紅姑娘,不過在我看來,杜月嬌姑娘色藝雙絕,非常人所能及。”

杜月嬌畢竟是曾經的花魁,雖風華不再,那也隻是一代新人勝舊人,其本身姿色秀麗,非常人所不及矣。

“嗬嗬...”杜月嬌聞言嫣然一笑,清聲道:“小郎君嘴真甜,若是早幾年,奴家自是不輸他人,隻是...”

杜月嬌輕撫玉容,悵然道:“奴家年老色衰,早就不勝當年。”

水溶聞言嘴角微抽,就杜月嬌這精致的玉容,也能叫年老色衰?就像他便宜老娘一般,明明是正值青春,偏偏愛拿年老色衰,芳華不在掛在嘴邊。

“杜姑娘貌美如花,怎是年老色衰,恕我冒昧,敢問姑娘年歲幾何?”水溶不客氣的詢問起來,他倒是要看看,眼前這位“年老色衰”的姑娘能有多大。

杜月嬌聞言輕啐一聲,嫵媚風流的雙眸幽怨的看著水溶,嗔怪道:“女兒家的年歲不可輕言,小郎君難道不曉得?”

水溶受著杜月嬌的“白眼”搖頭不語,看來不論何時,女兒家的年歲都是被人忌諱的。

杜月嬌並未怪罪水溶的唐突,笑言道:“小郎君,得罰酒一杯才是。”

說罷,杜月嬌伸手端起酒盞,忽地秀眉微蹙,輕搖一番。

“若是沒酒,再來一壺便是。”馮紫英注意到杜月嬌的神情,會心的開口,出來玩,主要就是儘興。

杜月嬌並未應下,目光看向水溶,狡黠一笑,揶揄道:“奴家倒是無所謂,就怕小郎君又心疼起來。”

水溶聞言眉頭微挑,這杜月嬌是在內涵他?

“不過一壺酒,值當什麼事,今兒個的花銷由本公子出,大家儘興便是。”

水溶之前不過是對青樓花銷有些意外,又不是付不起,被美人調笑,豈能不予回應。

“公子,今日是在下請的東道,不需公子破費。”馮紫英見狀忙開口道,人是他請來的,豈有讓水溶破費的道理。

水溶聞言不以為意,開口道:“紫英,咱們之間不需多禮,今兒個我借此做個東道,來日方長,下回你請便是。”

東道不東道的倒是其次,主要是這小娘皮內涵的讓他不爽。

馮紫英聞言神情一亮,馮家本就是北靜王府舊部,水溶既能如此說,顯然是表現親近之意,對此,馮紫英自然不會多言。

杜月嬌則是麵露狡黠之意的看著水溶,輕啟紅唇道:“既然小郎君大方,不如來一壺玉泉酒,奴家想嘗嘗滋味可好?”

“玉泉酒”?這是什麼酒?他並不愛喝酒,故而並不了解,但是堂堂青樓才女,焉能不知其味,何至於如此作態,更何況看著杜月嬌狡黠的神情,水溶頓感不妙。

這時,馮紫英輕咳一聲,小聲道:“公子,此酒清而不冽,味厚而不傷人,需得在春、秋兩季去往千裡迢迢的的玉泉水池,收集水池上方石柱的甘露釀造,十分難得,故而價值不菲,一壺需得三十兩。”

一壺酒三十兩,水溶無言以對,難得歸難得,但也太誇張了,果真是“金樽玉酒鬥十千”。

而且....水溶目光看向戲謔的杜月嬌,這套路怎麼有些熟悉,小娘皮,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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