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胭脂胡同。
華燈初上,各式各樣的馬車停在胡同外,胡同兩側到處掛上紅燈籠,宛若霓虹燈,充斥著靡靡之色,兩側閣樓的姐兒們養精蓄銳,打扮的花枝招展,甩著手中紅絲帕迎來送往,絲竹管弦之樂,不絕於耳,熱鬨非凡。
一身錦服的水溶手中提著把精致的山水扇,饒有興致的看著熱鬨的場景,夜生活,從古至今皆然有之。
身後的小福子一臉苦相,自家主子這才消停幾天,又來吃花酒了,這要是讓太妃曉得可怎麼了得。
“爺,這兒太喧鬨了,咱們回府去吧!!!”小福子壯著膽子上前小聲建議起來。
水溶側眸看了看哭喪著臉的小福子,對於他的擔心,心中亦是了然,於是解釋道:“本公子是來辦正事的,不是尋花問柳,好生跟在後麵,莫要多言。”
小福子神情依舊好不到哪裡去,這來煙花柳巷能辦什麼正事?還是傍晚來,他小福子是沒根,但不是沒腦子,隻是自家主子發了話,做奴才的也不能多言,隻是期盼自家主子不要過夜,好歹給他留下半條命來。
水溶並未理會小福子,他來青樓真的是辦正事,至於傍晚來,的確是有私心,他想見識見識晚間青樓熱鬨之景,如今看來,確實繁華似錦,不枉此行。
招呼一聲,水溶邁步朝胡同內走去,小福子見狀隻能跟上去。
胡同內人來人往,大抵都是來此怡性銷魂,也有小商小販挑著擔子叫賣,好不熱鬨。
“哎呦,好俊俏的小郎君啊,要不要來姐姐這兒尋樂子。”
沒走兩步,迎來送往的姐兒們瞧見水溶,頓時眼神一亮,甩著絲帕嬌喊起來,更甚者,還有人上前欲扯著水溶往裡拉,忠心的小福子此時發揮了作用,忙上前抵在水溶身前,出言嗬斥開來。
水溶對此頗為頭疼,果真是羊入狼群,豈能獨善其身,被盯上是理所當然之事。
快步脫離那修羅場,水溶行至“鳳鳴院”,鳳鳴院是高檔青樓,沒有所謂的“喧鬨”,反而清淨不少,隻有院內若有若無的絲竹之聲,方能彰顯夜市的繁華。
走進“鳳鳴院”內,一濃姬上前而拜,水溶亦不多言,直言道:“姑娘,在下是來拜訪杜月嬌姑娘,勞請姑娘通稟。”
身後小福子心中膩歪一句,他就知道自家主子是來尋那個狐媚子的。
濃姬眼眸怔怔的看著水溶,她在“鳳鳴院”迎來送往的,什麼公子哥沒見過,可沒哪個有眼前這位公子哥這般俊俏,不由地令其芳心震動,隻是她也明白,眼前的公子哥一身錦服,不是她可覬覦之人,於是公事公辦,隻見其從桌案上拿出一張宣紙,清聲道:“公子,請。”
水溶見狀了然,這是要他寫詩,上回聽馮紫英等人說了不少青樓規矩,但凡客人要見有名氣的小姐,進門後,首先要寫詩,由婢女拿進去給小姐瞧,若是小姐看不上詩的文筆,則會直接拒絕客人入內,這叫做旗樓賽詩。
旗樓賽詩過關後,則是打茶圍,也就是要賽茶,要識茶、品茶,言談舉止要適當,打茶圍階段,小姐不會現身,隻是在簾子後麵察其言行,即便是中意,也不一定成為入幕之賓。
上回水溶不需遵守這些規矩,那是因為吃的是花酒,所謂吃花酒,又稱“擺飯局”,馮紫英早就安排妥當,故而直接入內,可是這回,得靠點真本事,青樓場所,不是常人可以進入,有名氣的姑娘們有一定的選擇權力。
沉吟一聲,水溶提筆寫了句詩詞,遞於婢女,提醒道:“麻煩姑娘告訴杜姑娘,就說在下是馮紫英馮公子的好友,上回曾與杜姑娘飲酒。”
上回吃花酒,杜月嬌曾戲言:“小郎君若是前來,報上名號,奴家掃榻相迎”,天色已晚,他不能久待,趁早辦完正事回府,才是正理。
婢女聞言倒也沒說什麼,似水溶這等攀交情,走後門的大有人在,這些她管不著,一切交於小姐抉擇便是,於是應了一聲,回身退下。
杜月嬌小院,花廳內,香爐裡點著上好的檀香,方桌旁圍坐著十幾人飲酒、笑談。
屋內雅間,長袖善舞的杜月嬌倚坐在美人案後,多媚的眼眸透過一席垂下薄薄的絲綢簾子,偶爾瞧瞧花廳內侃侃而談的眾位“才子”。
婢女上前斟茶,見杜月嬌興致缺然,好奇道:“可是沒有入小姐眼的公子?”
杜月嬌接茶抿了一口,隨口道:“倒不是入不了眼,隻是今兒個身子有些不適,不願見客。”
作為青樓女子,可以不見客,但是茶圍不能不擺,畢竟打開門做生意,豈能由著性子胡來。
婢女蹙了蹙眉,計算道:“我記得姑娘的日子還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