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間已過二月。
水溶乘車行至一座院門前,這裡粉牆鴛瓦,朱戶獸環,頗為雅致。
院門前,一道靚麗的身影翹首以盼,見馬車以至,芳心不由一喜,忙蓮步近前相迎。
水溶下了馬車,目光打量起麵前的倩影,隻見其身著半透明妃色煙蘿紗衣,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藍色條紋的抹胸勾勒出壯闊,玉容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彎,額間輕點朱紅,嬌媚動人。
“杜姑娘,許久不見了。”水溶和善的招呼起來。
杜月嬌聞言黛眉輕掃,紅唇輕啟,語氣有些嗔怨道:“可不是許久未見,小郎君這甩手掌櫃當真是做的透徹,這段時日可忙壞奴家了。”
水溶麵色略顯尷尬,當初為其贖身後,將會館一事儘交於杜月嬌處置,期間水溶並未參與,今日前來,則是因為會館裝飾完畢,故而前來一觀,也算是考察。
隻是杜月嬌這般嗔惱的語氣,著實讓人心神微蕩,不知其情之人,還當水溶是負心郎呢!
不過杜月嬌素來如此,水溶也並未放在心上,於是岔開話題道:“杜姑娘,咱們還是先去院裡轉轉。”
和女人鬥嘴皮子,不劃算。
杜月嬌明白水溶的小心思,倒也不戳破,掩嘴一笑,玉容略顯戲謔。
水溶見狀輕挑眉頭,取笑他倒是不在意,又不是一兩回,隻是這一顫顫的,晃的人眼球有些發昏。
杜月嬌察覺到水溶的異樣,玉頰上浮上淡不可察的胭脂,但並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扭捏,後撤一步,相邀道:“東家請。”
水溶見狀輕輕頜首,雖說杜月嬌大多時候都言語輕挑,不過正事上還是正經的,倒也不招人嫌。
杜月嬌在前引路,從西角門入,則又一徑,院內有人工種植的草木,喬木蔽日,雕刻的假山亦已古色,開鑿的清池寬三數畝,此時正值盛夏,荷已盛花,池中有敗舟二,這幅景色,頗有江南園林的雅致。
至中堂舉目,堂館曲折華麗,亭榭園池,無不具,湘簾翠幌,花木掩映於朱欄曲楹間,無不令人心曠神怡。
一番遊蕩,兩人皆是汗流浹背,水溶能感覺到裡麵脛衣沾了起來。
而杜月嬌臉蛋兒彤紅,額間冒著晶瑩的汗珠,順著雪白的肌膚流入溝壑,欲引人一探究竟。
杜月嬌將水溶引入一間雅室,室內當中擺放著一方冰鑒,其上白霧彌漫,使得室內清涼爽快。
丫鬟端上瓷杯,杜月嬌拿著帕子擦了擦額間的細汗,接過後捧了上來,清聲道:“東家,這是酸梅冰湯,吃了解解暑氣。”
水溶頷首接過,呷了一口,頓時感覺一片涼爽,這天氣炎熱,真不如待在湖心亭自在,若不是因為會館事宜,他還真不想出來。
杜月嬌自然也有酸梅冰湯,輕輕啜飲,眉眼間舒緩不少,瞧了瞧安然的水溶,隨即詢問道:“東家,可曾有什麼不足之處。”
對於杜月嬌而言,這是她第一回獨立辦差事,事關前途,語氣中帶著些許忐忑,隱隱帶著幾分期待。
水溶聞言頷首道:“院內裝飾雅致,杜姑娘眼光確實不錯。”
院內風景頗有仿製江南園林的景色,又不失青樓之迤邐,確實是不錯,他的眼光沒看錯人。
聽得這話,杜月嬌眉眼開笑,梨渦淺現,似這話,無疑是在認可,這讓她心中有著莫名的欣喜,於是笑言道:“東家既將事兒相托,奴家自當全力以赴,現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還望東家儘早辦妥來。”
水溶聞言點了點頭,會館既然裝飾完成,各院子也應迎來它的主人,於是水溶開口道:“杜姑娘放心,這兩日我便會去領人來,到時杜姑娘安排妥當來便成。”
早先水溶就請忠順王幫襯拿禮部的條子,憑那條子便能領來一串犯官女眷來,絕對不愁沒姑娘。·
隻不過事分輕重緩急,沉吟一聲,水溶開口道:“杜姑娘,即便會館已然建成,首當其要的便是將咱們會館的名聲宣揚出去,到時開業之時,也不至於冷清。”
做生意,營銷很重要,要是搞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一套,有些費時費力了。
杜月嬌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輕點頷首道:“東家放心,奴家醒得了,不過咱們會館的招牌還沒有立,倒不好宣揚,就請東家賜下墨寶,為會館定名。”
說罷,杜月嬌示意一番,丫鬟便端來文房四寶。
水溶目光看著準備齊全的家夥事,心中滿意至極,看來杜月嬌早有準備,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利落,不得不說,這小娘皮很有想法,讓她來做館長,著實沒選錯人。
文房四寶置於幾案前,杜月嬌輕攏衣袖,露出藕臂,纖纖玉指捏著墨錠,在青紫色的硯台上輕磨起來。
水溶見狀啞然一笑,旋即拿著狼毫,手指輕撚筆鋒,這幅場景,頗有紅袖添香的韻味。
待硯台磨好,水溶提筆沾上墨水,沉吟片刻,便在宣紙上揮灑起來。
杜月嬌駐足凝視,隻見其字體端正,倒是字如其人,片刻後,杜月嬌低聲呢喃道:“天上人間?”
水溶輕輕頜首,不錯,會館的名稱便是“天上人間”,他的會館區彆於青樓,自然不會以“院”、“館”、“閣”相稱。
“天上宮闕落人間,東家可是此等意思?”杜月嬌思慮片刻,輕聲詢問起來。
水溶聞言麵色露出些許異樣,誠然他有此等意思,不過更多是緬懷前世,隻是此等話並不好明言,於是應聲道:“不錯,所謂天上人間,自是逍遙自在之所,不應被世俗所汙染,它既客人的天上人間,亦是姑娘們的天上人間,那些個醃臢事絕不能出現。”
雖然水溶取名“天上人間”是在緬懷,但是其內卻與前世決然不同,這裡隻是怡性之所,但不能銷魂,下流的勾當,水溶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