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早先甄家娘子帶著甄畫上門之時,北靜王府就已然婉拒,可甄家卻並不放棄,將人送進王府,以期日久生情。
後來甄畫住進王府後,水溶一直都是以禮相待,平日裡並未有逾禮之舉,如同普通表妹一般,甚至於言語之間也表明了婉拒之意,可甄畫卻不管不顧,依舊心存僥幸,才會延遲至今。
仔細論起來,這都是甄家以及甄畫的一廂情願,與水溶狠心有什麼乾係,莫不成甄家喜歡的,北靜王府就必須遷就?實在是荒謬。
但是話又說回來,水溶雖然一直都是拒絕的態度,然而他並未把話說死來,讓甄畫心有期待,故而水溶也有責任。
當然,水溶也明白直說出來一了百了,隻是話說的容易,做起來卻難,旁的不論,若是易地處之,麵對一個品貌俱佳的女兒欽慕於你,且你並不厭惡於她,試問你如何直言相拒?
說直白一些,以甄畫的品貌,是個正常爺們都會有所心動,水溶自然也是如此,且甄畫這種欽慕的眼神讓人頗為享受。
輕歎一聲,水溶移步近前,伸手掏出自個的汗巾遞了過去,也不言語,畢竟之前北靜太妃她們已然勸慰過了,多說無益。
甄畫見狀接了過來,心中稍稍好受了些許,忍住泣聲,抬眸直勾勾的看著水溶,質問道:“表哥,為何你不願意娶我?”
宮裡的嬤嬤已經把事情都告訴她了,老太妃親自做媒,可是水溶依然拒絕,這讓甄畫傷心不已,她想知道表哥為何不願意娶她,就是死也要死的明白,此時連女兒家的矜持都不顧忌了,直言相問起來。
水溶目光看向眼神堅定的甄畫,沉吟一聲後,開口道:“陛下明年賜婚,我不能抗旨不遵守。”
麵對傷心的佳人,水溶還是委婉一些為好,正巧賜婚的由頭名正言順,也好讓人接受,總不能說他願意娶她,隻是不能是正妃,這樣不是更傷人。
甄畫聞言幽怨道:“表哥若是有心,向陛下求個恩典就成,何至於如此,分明就是表哥心中不願。”
以水溶的身份地位,在天子尚未下旨之前,求個恩典不成問題,再加上老太妃從中周旋,這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可水溶卻拿賜婚的由頭敷衍自己,真當她是傻白甜?
水溶見狀頓感頭疼,要給你留點體麵,可你自己不要,既然眼前的表妹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非要他把話說明白來,那水溶也不必客氣,於是反問道:“我若是娶表妹為側妃,你可願意?”
娶甄畫可以,但是不能是正妃,若是甄畫願意,水溶尚且可以操作一二,畢竟麵對甜心的表妹,心中還是有些莫名的,故而水溶並未直言相拒,等著正妃名頭落下,再看甄家的態度。
簡而言之,水溶有些走馬觀花的意思。
隻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宮中老太妃那副冷漠的樣子讓水溶明白,甄家斷然不會“委屈”了,若是想娶甄畫,那就必須以正妃待之。
可是正妃的位置,萬萬不能給甄家,以甄家那副德行,不曉得要北靜王府替他們擦多少屁股。
甄畫聞言頓時語噎,雙眸不由的變換起來,皓齒咬著泛白的嘴唇,不甘道:“為何我不能是正妃?”
從她上京之始,母親就告訴她是未來的北靜王妃,現在說是側妃,這讓她怎麼接受的了,而且除了她以外,還有誰適合,莫不是表哥還想著讓可卿成為王妃?
水溶聞言心中明了,從甄畫問出這個問題,就知道她如水溶所想,是非正妃不可。
倒不是說甄畫功利,封建社會男尊女卑,以水溶的身份地位,不說後宮佳麗三千,但也不會是個位數。
在她們這些大家閨秀眼中,對爺們納妾什麼的都無二話,但是正妻的位置不能相讓,尤其甄家因老太妃的緣故,眼高於頂,一般人都瞧不上眼。
甄畫雖說溫柔可人,可到底出身甄家,耳濡目染的,有自己的心氣,或者說是自傲,側妃雖然有一定地位,但始終低人一等,也就嫌棄起來。
實活實說,甄家也就是因為靠上了老太妃的緣故,讓甄家人與皇室貴胄沾親帶故,若是沒這層關係,那在水溶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故而配上側妃也不算委屈。
說到底,還是甄家人的自視甚高,讓甄家以為能與北靜王府門當戶對,一旦達不到預期,心裡就產生了落差,情分就暗淡下來,開始計較得失起來。
麵對甄畫的質問,水溶不予理會,總不能說你甄家一團亂麻,最終的結局被永康帝抄家了,北靜王府不想沾這個坑吧!!
於是水溶拍板道:“表妹,你若是想留在王府,我隻能娶伱為側妃,若是不願,那就去皇祖妃那兒吧!”
王妃之事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不過是有些好感罷了,什麼憐香惜玉、色令智昏的統統不管用,反正是由甄畫自個做主,心中願意,那就進王府當側妃,若是不願,那也不勉強,畢竟心不甘情不願的,後宅難安,還不如舍了去,兩不相誤。
說罷,水溶也不管甄畫是何反應,轉身便朝著屋外走去,留甄畫自個考慮。
甄畫坐在榻上,精致的玉容早就被淚水模糊,瞧著水溶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凝噎道:“表哥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