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今賈家依仗的隻有香火情,但凡朝堂出些狀況,都不知曉如何應對,隻能隨風,而作為女婿的水溶就是就好的標杆。
思及此處,水溶頓時心中無感,名義上是兩家結親,實際上北靜王府與賈府合並,怕是永康帝心裡明白這一點,故而先前自己與賈元春親近便會敲打,而眼下對水溶的看法改變,態度自然也就有所變化,成了現在的賜婚了。
“陛下就這般信任臣?”
賈家一門雙公,影響力不小,且掌握京營兵權,而北靜王府地位超然,本就為永康帝所忌憚,讓北靜王府統籌這一股勢力,難道就不怕翻車?
太上皇看了水溶一眼,沉聲道:“老四登基數年,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水溶聞言心中一頓,這是說其有後手,一旦自己有異動,怕是永康帝不會留情。
沉吟一聲,水溶清聲道:”可是臣隻想做一閒散王爺。”
勢力越是龐大,越是被忌憚,就越是如履薄冰,明麵上看水溶權勢大了,其實掣肘也就更多了,這讓水溶不想理會,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成。
太上皇聞言沉聲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而為臣之道在於知事,身在廟堂,許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
水溶沉默不語,他貴為郡王,但隻要是在大乾朝,那就是臣子,既然作為臣子,就必須懂為臣之道,從永康帝賜婚的主動來看,其目的就是想讓水溶以北靜王府的名頭整頓開國功勳,若是水溶置之不理,難免會讓永康帝心生不滿。
目前而言,水溶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在與賈家聯姻之後,保持一慣的“去枝留乾”的態度,保存自己的政治勢力。
要麼置之不理,待一塵埃落定之後,其安危皆在永康帝的一念之間。
至於說整合開國功勳一脈,讓永康帝忌憚,實則沒有必要去勞心勞力的冒這種風險。
而且開國功勳一脈什麼的,過於相信他們的忠心隻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之地,畢竟其大抵都是為了利益二字,可不是誰都有勇氣和天子唱反調,怕是水溶帶頭唱起反調,反而成了某些人眼中的潑天富貴。
目前而言水溶隻需按照永康帝的用意照做便可富貴一生。
畢竟水溶已然過繼,麵對坐穩寶座的永康帝,其到頭來也不過是個王爺,除非是永康帝登基之始,帝位不穩之時,水溶才尚有那一絲去往通天道路的機會。
也就是說,從賜婚起始,水溶就沒有選擇,或者說永康帝算準了他會作何選擇,故而才會有賜婚之舉。
瞧見水溶的臉色,太上皇明白其聽懂了自己的話,於是繼續說道:“所謂天子,首重平衡,老四有心整頓,但並不會一竿子打死,隻要保持在一定的規模,老四也就不會多言,至於達到何種地步,這就需要你來把握。”
水溶聞言輕輕頜首,他明白太上皇的意思,所謂“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朝堂最忌諱一言堂。
簡而言之,水溶必須立字頭,將北靜王府以及賈家的勢力重新整頓,成為新的朝堂勢力。
但這個勢力必須要在可控範圍之內。
而要做到這一點,水溶就不能無所事事,必須主動參與,不然其下的人不會依附而來。
太上皇見水溶聽明白了,心下亦是欣慰,落下一子後,提醒道:“小十六,依朕來看,老四很快就會對京營動手,那時你的態度便會決定老四的態度。”
水溶聞言不可置否,他娶的是榮國公府的女兒,自然就與京營有關,一旦永康帝有所動作,身為京營節度使的王子騰首當其衝。
王家雖說與賈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賈家什麼情況王子騰自個也清楚,這麼大的事情靠賈家還不如靠自個,可眼下不同,北靜王府是其姻親,定然會尋水溶商議一番,再下決定。
而這永康帝定然有數,這京營兵權就是對水溶的第一道關卡。
“你不向山而去,山卻偏偏向你而來。”,心下明白過來的水溶也沒了下棋的興致,落子漸顯雜亂。
太上皇見此情形,將雲子扔回棋盒,說道:“今天的棋就下到這裡了,你且先回府去吧!”
水溶聞言倒沒說什麼,關於北靜王府往後要走的路,他確實需要好好想想,故而水溶起身告辭。
待水溶離開,太上皇看著水溶的背影,雙眸不由沉了沉,呢喃道:“希望一切如朕所想。”
他之所以勸誡水溶,一來是怕水溶糊塗走錯了道,二來也有自己的私心。
水溶若是整合了這一股勢力,其權勢富貴定然有所保障,而且有這一股勢力,他晚年也不用過於擔心。
另外他雖然對永康帝有所防範,但是永康帝登基後的所作所為他也看在眼裡,對於永康帝這個後繼之君還是十分滿意的,並不想大乾朝有什麼動亂。
若不是如此,太上皇也不會對於永康帝的小動作視若無睹。
人老了,還能做何念想,希望兄弟相合,共同治理好這大乾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