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打量了幾眼鴛鴦,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背心,束著白縐綢汗巾兒,丫頭的一般裝束,略顯平實。
其身形確實長得蜂腰削肩,兩邊腮上微微的幾點雀斑配上其清麗的麵容,倒顯的幾分俏皮。
實話實話,鴛鴦的樣貌不俗,但在其所見的女兒家中並不顯出色,隻是水溶知曉其脾性,她剛烈的反叛才更挺拔突兀。
怎麼說呢,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名人效應”,感官上就加分不少,有些引人注意。
不過水溶也僅是打量幾眼,旋即清聲道:“你家大小姐在哪個院子,帶本王過去。”
此番進入內院,水溶是要去尋元春。
鴛鴦見王爺打量著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個衝撞了王爺,惹得王爺不喜,心中頗有些忐忑,聽見水溶的話語神情不由的一愣,小巧的櫻唇微張,雙眸略顯詫異的看著水溶,初定之日,王爺尋大小姐做甚?
且來不及多想,既然王爺有令,她一個丫鬟也不能拒絕,於是應聲道:“王爺請隨奴婢來。”
水溶輕輕頜首,便隨著鴛鴦而去。
一路隨行,穿過一處垂花門,進去便是一處小院,小院外遊廊兩邊站著一大堆丫鬟婆子。
“王爺,前麵便是大小姐的居住之所,奴婢還要去服侍老太太,且先告退了。”
鴛鴦將水溶引至院門外,便福身告退,畢竟她確實是要去服侍賈母,隻是因為恰巧遇見水溶,故而才放下“正事”與水溶引路。
至於說擔心水溶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那則是完全沒有必要,畢竟院子裡可有不少人,而且鴛鴦也需將此事彙報給賈母。
水溶聞言擺了擺手,亦不多言,邁步朝著院子走去。
榮慶堂。
賈母倚在高台軟塌之上,薛姨媽則是陪同,堂下坐著府裡的姑娘,寶釵亦在其中。
薛姨媽瞧了眼賈母,笑著說道:“老太太,外間真是熱鬨,我瞧著榮禧堂那兒人滿為患的,二太太都照料不過來,好在有鳳丫頭幫襯,要不然還真怕鬨出笑話了。”
今日前來賀喜之人不光有男賓,亦有女眷,其大多都是命婦,王夫人身為嶽母,自是在榮禧堂那兒招待。
這人多了,照料起來就不簡單,但凡做差一些,那都得讓人閒嘴了去。
賈母聞言笑著說道:“這都是有定例的,倒不至於鬨出笑話去。”
此時賈母心中也是高興,如此熱鬨的場景她不是沒見過,當年老國公在世時,不比今兒個差,隻是自打老國公去了,國公府便一日不如一日,眼下這等情形,倒是讓賈母尋回了以前的感覺,頗有一副賈家複興的趨勢。
薛姨媽笑著點了點頭,心裡頗有些五味雜陳,雖說她曉得自家女兒極為優秀,但是其身份很難成為王妃,通俗來講,軟件什麼的都是頂配,可惜硬件差了不少。
但眼見此等風光,不由心下幻想,若是易地而處,自家女兒有這番際遇,薛家何愁不興旺。
隻是想起這事,薛姨媽心中又計較起來,也不知那北靜郡王對自家女兒有沒有不一樣的想法,這沒個準信的,還真讓人心躁。
此時,寶玉掀簾而入,賈母見狀,忙招呼其在身邊落座,瞧著自家的乖孫,賈母笑著說道:“外麵正熱鬨著呢,你不去頑,跑回來作甚。”
寶玉努嘴道:“外麵太喧鬨了,孫兒是來老祖宗這兒躲清靜的。”
賈母聞言寵溺的點了點寶玉的額間,也不多說什麼。
緊接著,寶玉略顯興奮的說道:“老祖宗,您是沒瞧見王爺,王爺生的我竟形容不出來,成日家隻說我是有一無二的,偏偏我還信了,可知我井底之蛙。”
眾人聞言皆是掩嘴一笑,哪有這般自嘲的,其中有一道嬌滴滴恍若娟娟泉水般美妙的聲音,低聲啐了句:“呆子”。
寶釵聞言默然不語,那北靜郡王她也見過,寶玉雖說麵目清秀,是難得俊秀的貴公子,可是相比較於水溶,其相貌不比寶玉差,且身上散發的華貴的氣息,更是比寶玉強上不少。
隻能說不是寶玉不夠優秀,而是北靜郡王更勝幾籌。
賈母自然也是笑的合不攏嘴,也沒在意,轉而詢問道:“今日見了王爺,王爺可曾對?有過教誨?”
兩家結親,寶玉就是北靜郡王的小舅子,按理來說,北靜郡王對寶玉應當會另眼相待。
寶玉不知賈母詢問的深意,搖頭道:“王爺忙著呢,倒沒得閒教誨。”
賈母聞言蹙了蹙眉,不過也沒多說什麼,畢竟寶玉說的也對,今兒個王爺很難得閒,等日後許就好了些。
正敘著話呢,鴛鴦走了進來,近前在賈母耳邊小聲幾句。
賈母聞言蹙了蹙眉,略顯詫異的瞧著鴛鴦,
薛姨媽見此情形,不由的小心問道:“老太太,這是怎麼了?”
賈母沉吟一聲,倒也沒想著隱瞞,出聲道:“王爺來了內院,往大丫頭那兒去了。”
眾人聞言皆然不語,這初定之日王爺去尋大丫頭,似乎不合規矩,隻是雖說如此,但沒人敢多言。
片刻後,賈母起身道::“也罷,王爺也不是外人,咱們一同去瞧瞧。”
說著,賈母便在鴛鴦的攙扶下朝堂外走去,府裡的姑娘們自然緊隨其後。
薛姨媽見狀眼神變換少許,拉著寶釵一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