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聽見賈政的怒喝,刻在心中的懼怕不由令他打了個寒顫,渙散的目光聚集著恐慌,瞧見賈政那張鐵青的臉,似是比以往更甚,麵色不由慘白起來,下意識的就縮在賈母的身後。
隻有如此,方可令寶玉心裡有一絲慰藉。
賈母見寶玉並無大礙,心中不由的一緩,感受著心肝兒的恐慌,隻覺心疼壞了,輕輕安撫一二,轉而怒視著賈政,喝道:“你是要做什麼,有你這般做老子的,好好的父子,倒像是仇人。”
對於賈政的改變,賈母早有察覺,心中對此亦是滿意,然而卻不成想,這威勢首先對著自個的兒子發了起來,這還是父子?
賈政見狀心中輕歎一聲,每回他要訓斥寶玉,賈母總是護著,令他無可奈何的,可眼下不同,無論如何,寶玉都不能去王府,於是正色道:“母親,王府後宅,豈能由寶玉胡亂進去,若是衝撞了太妃,豈非禍事。”
王夫人拉著寶玉亦在安撫,聽見賈政的話兒,猶豫一二,好聲勸慰道:“老爺,寶玉乖巧懂事的,哪裡就會衝撞太妃,環哥兒在王府不也是無事,要讀書的話,寶玉去王府不也一樣,正好與環哥兒、蘭哥兒作伴。”
在王夫人看來,那上不得高台盤的東西都能去王府,她家的麒麟兒為何去不得,老爺這也太偏心了。
賈政蹙了蹙眉,喝道:“婦道人家,你懂什麼,這孽障東西能靜心讀書,瞧他那輕浮的模樣,在府裡我也就不說什麼,怎能讓這混賬東西去驚擾太妃。”
賈環是去做王爺的侍讀,自有人管教,而且有一點賈政不好言語,他對於寶玉喜歡吃胭脂的事兒,早有耳報神告知於他,隻是有賈母護著,再加上寶玉並未做出格的事兒,故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這被驕縱慣了的性子,若是寶玉在王府後宅廝混,一旦.這是不可想象之事。
元春星眸微轉,有心說兩句好話,但她也明白自家弟弟的不足,或許這姊妹們都不在了,正好可以讓寶玉靜心讀書,亦不為一件好事,故而默然不語。
水溶微微蹙著眉,心中對於賈政的話兒明了,不過倒也並不在意,寶玉雖然喜愛在脂粉堆裡混跡,但並不是不檢點之人。
或者說,寶玉就沒有正常男人的欲念。
隻是他對於寶玉這個小舅子本來就印象平平,去不去王府的也毫不在意,既然元春都未開口,他自然不會多言。
賈母則是心中一動,目光有些複雜的望著冷峻的賈政,對於賈政隱晦的話兒,她心中亦是明了,自家的心肝兒自家清楚,寶玉是單純喜歡漂亮好看的,沒有那些醃?事。
隻是這要是在自個府上自是毫無大礙,可那是王府,王府的一切都是屬於王爺的,一旦寶玉舉止親近了一些,即便寶玉是王爺的小舅子,亦會招致不喜,甚至於連累元春這個王妃以及榮國公府與北靜王府的關係。
雖說寶玉是個性情良善的,相信其不會做出有失禮數之事,然而防範於未然,防著一手總是無錯的,尤其是寶玉的“呆”性,更是要時時警惕。
所謂兩權相害取其輕,似乎寶玉不去王府更為適宜。
眼見氣氛略顯沉悶,這時候,鳳姐兒就閃亮登場,她察言觀色的,早就瞧出賈母的猶豫,於是拉著失魂落魄的寶玉笑道:“這二丫頭她們都要去王府,府裡都空落落的,正好讓寶玉留下來陪陪我,一塊給老祖宗儘孝。”
王府請的是一眾小輩,鳳姐兒可去不了,故而她可是待在榮國公府的。
賈母聞言抬眸瞧了一眼鳳姐兒,默然片刻,開口道:“也罷,寶玉就留在府裡吧!”
隨著賈母話音落下,代表著此事已有定論,一眾金釵們,神色不一,麵麵相覷起來.
寶玉見此情形,麵色慘白,這節奏是真要留他一個人在府裡,該怎麼辦呢,要不然摔一次玉?
隻是心中剛有這想法,然而麵對沉著臉的賈政,想伸出去的手兒複又縮了回去。